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颤抖着对我发出近似哀求的声音:“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我没有骗你!”
“你不知道,她又怎么会让你去下蛊?”我问。
“因为……”男人双腿一软,不由倒在后面的沙发上。他急剧的喘息几声,颤抖着想要脱掉自己的鞋袜,但却无力起身。那女人连忙帮他,而男人则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如我所想,他就是前些日子,和朋友打架的人。那个用钱包下蛇蛊的女人,是他朋友介绍来的。因为自己打架吃了亏,所以他想找回场子,就请女人去下蛊。结果,这蛇蛊因为朋友给我打电话比较及时,被解了。
这件事,本该就此结束,可谁知过了些日子,那个女人又来了。她找到男人,说要他亲自再去下一次蛊。
男人说:“她当时语气充满愤恨,像是恨不得要杀人。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我去第二次下蛊,但觉得能报仇,就同意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
“啊!”旁边的女人忽然发出惊叫声。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也吓的一脸铁青,立刻挣扎着要起来,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也不动了,扶着茶几对我哀求:“求求你,我不想死,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对强子道歉,不不,我给他磕头,给你磕头!”
他说着,用脑袋砰砰在地上磕起来。而旁边那女人,此刻也不吭声了,只一脸惊骇的将视线在男人腿脚和我脸上不断移动。
他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男人的腿脚,已经长满了疙瘩。并且,这疙瘩不断破裂,黄褐色的脓水混着血流出来。大片的疙瘩,如肿瘤一般顺着他的腿向上半身攀爬。他磕头的空隙,这些东西已经长到了膝盖。
这就是我之前说,已经准备好的东西。
土行蛊本身是没这效果的,它见了正主,只会把痕迹归回身体。可是,痕迹中被我混了蟾蛊进去。于是,蟾蛊被土行蛊带入体内,男人自然中招。
早在他亲手打开盒子,与那“人脸”面对面的时候,蛊虫已经开始发作了。残留的育蛊菁,更让蟾蛊的成型速度加快数倍。
而我之所以这样做,并不仅仅是为了惩罚这男人,更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反蛊。
众所周知,很多蛊如果施展不当,无法产生效果,都会反噬施蛊人自身。例如大名鼎鼎的情蛊,倘若下蛊的人自己背叛了爱情,就会被情蛊咬烂心脏,死于非命。
蟾蛊本是下给朋友的,但此刻被我转嫁到这男人身上,相当于施蛊失败。养蛊人自然因此被反噬,虽然不知道能否要她的命,但起码也能给她找些麻烦。
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见那男人磕头不止,便说:“告诉我怎么找到她,是谁把她带来的。只要找到她,自然会帮你解蛊。”
男人抬头,又有些犹豫。旁边的女人立刻叫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义气,义气有命重要吗!而且,如果不是他把那个女人带来,你又怎么会被人下蛊!”
男人听到这话,立刻咬咬牙,抬头对我说:“我可以带你去找,但是你得先帮我解蛊,最起码,也得控制一下。不然我死了,你永远也找不到她。”
这话有些道理,找人不是三两分钟的事情,他死了,事情确实不好办。我嗯了一声,对那女人说,你去找些盐来,或者拿来浓盐水也行。
女人二话不说,立刻拿着手机就要出门。我瞥了她一眼,说:“不要试图喊人来,如果我想杀人,谁也跑不了。”
女人的身子一顿,然后嗯了一声,这才出去。
男人低头看着不断生长的蟾蛊,浑身都在发颤,脸都吓的惨白。我看着他,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下蛊也是一样。如果你不把路走那么绝,今天我也不会来找你。”
男人一脸懊悔的说:“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打死我也不会做。”
之后,我又问了些他的个人信息。知道他叫周绍勇,是本地的商人,经营一家很大的汽修厂。而那个女人,则是他再婚的老婆,叫刘茹。她是这家酒吧的一个股东,其父亲是市工商局长,据说有希望荣升下一届副市长。
一个局长升任副市长,可谓一步登天,从此人生轨迹都会与以前不同。也难怪那女人如此嚣张,敢指着别人鼻子骂,知道我是谁吗?
没多久,那女人回来。她提了一塑料袋,少说也有二三十包盐,又提了一桶农夫山泉的纯净水来。她气喘吁吁,脸上的妆也因此乱了一些。
把东西放在地上后,她看着我,问:“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拿。”
“用不了那么多。”我摆摆手,然后从桌子上找来一个干净的杯子,倒进去半杯盐,然后将水倒满。
太多盐,太少的水,本身是很难化开的。但我将三寸长针放进去搅了搅,没多大会,就化成了异常浓稠的盐水。
我示意男人把腿伸过来,这么一会,蟾蛊已经长到他的大腿。这两条腿疙疙瘩瘩,烂的无法入目,那女人看了一眼,就立刻把头转过去。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之前朋友身上的情况,比他这要严重许多倍。
“想活命,就不要乱动。”我提醒说。
男人紧张的点头,然后看着我把三寸长针扎进他腿里。长针并不粗,但插进人身体里,会感觉像被烧红的铁棍烫到一样。男人惨叫一声,下意识想起来,却被我按住。他反应过来,便紧咬牙关,扶着茶几,面色铁青的坚持着。
我用长针在他腿上插了一圈,仿若一个圆环,然后把浓盐水拿过来,顺着那些针孔倒进去。这盐水被带有蛊毒的长针搅过,已经与普通盐水不同。针孔虽小,但它们却能很顺畅的流进去。
☆、第七章 胖子洪涛
不过,盐水终究是盐水,长针扎过的地方,都是好肉。男人本来就疼的咬牙,此刻伤口被灌入盐水,更是疼的浑身冒汗,嘴唇发青,瞳孔都快泛白了。
顺着一圈针孔浇了个遍,我把杯子放下来,说:“好了。”
男人疼的气都喘不匀,呼出去,半天都进不来一口气。那女人连忙过来帮他顺胸口,然后问我:“他不会死吧?”
“暂时不会。”我说。
“这蛊……”
“用蛊毒混制的盐水,可以克制蟾蛊。你可以把水和盐带上,如果找人用的时间太长,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他灌一点。不过,你们最好祈祷能快点找到她,不然蟾蛊没发作,盐水已经把他的肉骨腐蚀了。”我说。
女人此刻早已没了嚣张的姿态,连连点头,看我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些敬畏。
蛊术,本就是人们眼中的神秘术法,她能这么快接受,已经算得上胆大。
之后,女人将男人扶起,从包厢里离开。她甚至没有管那两个被我毒倒的纹身男,我看了眼坐在沙发上一直傻眼,始终没动弹的另外两个年轻女人,想了想,终究还是心软了一下。便用长针扎破手指,滴在两个杯子里,对她们说:“一会用水混在里面让他们喝下去,死倒不会死,不过眼睛是保不住了。”
那两个女孩年纪轻,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吓的不断往后缩,我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听进去,便摇头离开。
之所以用我的血帮他们解蛊毒,只因为我体内,有属于自己的本命蛊。每个养蛊人,根据本命蛊的不同,血肉都会有不同的效果。而我的血,用来解蛊毒,最适合不过。
酒吧依然喧闹,包厢里的凄惨,并没有影响这些疯狂的人们。
我从他们身边经过,途中很容易与人无意碰撞。一些喝醉酒的人,总是面红脖子粗的指着鼻子叫骂。看他们那醉醺醺的样子,我也没有兴趣动手,便道歉离开。
走出酒吧后,女人已经开车等在那里。我没有选择自己开车,毕竟这里不是本地,城市路况不熟悉,很容易跟丢。
上车后,见男人半靠在车门处,见我进来,他缩缩身子,似乎想要空出一些位置让我,又像是因为畏惧而后退。
我说:“虽然这件事是你下的手,但元凶并不是你,所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好好配合我找到她,这蛊自然帮你解。”
男人叹气,郁郁的对我道谢。
这有些滑稽,中了蛊,却要对下蛊人道谢。
刘茹似乎知道该往哪去,立刻将车子驶离酒吧。一路上,他们向我询问强子,也就是我那朋友如今的情况。得知情况很严重,两人都心里发虚。在沉默一阵后,表示无论怎样,都会负责强子的医疗费。如果他真废了,他们也会养一辈子。
我知道他们在刻意示好,便说:“我把你们俩废了,然后养你们一辈子行吗?”
他们俩见我语气中仍带着愤怒,便都不吭声了。
不久后,车子在一处小区别墅门前停下。刘茹下来把周绍勇扶走,待我也下来后,才指着那乌黑的屋子说:“这就是洪涛的住处,我们就是在这里见到那个养蛊的女人。”
我嗯了一声,示意他们上去敲门。刘茹扶着周绍勇,走过去按门铃。过了一会,我听见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谁他娘的大半夜跑过来?”
屋子里灯光亮起,大门打开,我看到一个穿着睡衣,身高一米七,但体重少说也有两百斤的胖子站在门后面。
“咦?是勇哥啊,怎么这么晚跑来我这?”
“洪胖子,少他吗跟我废话,那个女人呢?把我交出来!”周绍勇脚底长着蟾蛊,走起路来,比刀扎的还疼。现在见了人,自然没什么好语气。
洪涛愣了愣,问:“什么女人?哪个女人?”
“就是那个养蛊的!”周绍勇说。
洪涛一怔,然后看见两人身后的我。他肥大的脸上,小眼睛在眼眶里转了转,忽然笑着说:“勇哥你开什么玩笑呢,我哪认识什么养蛊的。你要是想找女人,我倒真有,可你带着嫂子来,我可不敢介绍给你。”
“你少他吗的跟我废话,今天不把她交出来,你也别想活!”周绍勇发狠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花花肠子,你的事,哪件我不知道?随便给你抖出来几件,关一辈子都是轻的。”
他们俩说话间,我忽然感觉到腰间的陶罐微微一晃,但立刻就没了动静。我心里立刻明白过去,当即从刘茹和周绍勇旁边过去,对胖子洪涛说:“大家都是朋友,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你是?”洪涛看着我,一脸疑惑。
“不用管我是谁,我只知道,如果今天必须进你这屋子。”我说。
刘茹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立刻在旁边帮衬说:“对,就算你说翻了天去,今天也得进去!”
“这不太好吧,那么晚了……”
我一把将他推开,率先走进去。洪涛刚要伸手拉我,就听见刘茹说:“洪胖子!你今天不把手缩回去,明天就把你所有店都封了!”
洪涛身子一颤,迟疑了一下,手还是缩了回来。
我顺着敞开的大门走进去,一进屋,立刻就感受到蛊虫的气息。身后跟来的周绍勇痛呼一声,而刘茹则惊喊:“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帮你灌盐水?大师,大师,您快看一看啊。”
我转头看了一眼,见周绍勇两腿不断有脓血流下来,便说:“他没事,只不过蛊虫受了点刺激而已。”
洪胖子听见我说蛊,立刻低头看周绍勇的双腿,从裤腿露出的缝隙中见到那密密麻麻的肉瘤时,他倒吸一口气,再看我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
我四处走动,打量着房子里的东西,顺手在桌子上抹了一把,然后回头对洪胖子说:“你家挺干净的。”
洪胖子额头冒汗,正拿睡衣袖子擦脑门,听见我这话,便说:“还好还好。”
我呵呵笑了一声,说:“听说凡是养蛊的人,家里都一尘不染,挺好,省的打扫卫生了。”
洪胖子一愣,看着我不说话。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凶猛,表情,也变得有些阴沉。而且,有些微微泛红,好似得了红眼病一样。
我把陶罐拿在手里,只见这罐子抖动不休,好似发现了什么。我看着洪胖子,说:“你自己也中了蛊,难道不知道?”
洪胖子一愣,然后满脸凶狠的说:“别他娘的唬老子,真以为你是哪根葱?惹毛了,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出这大门!”
他说着,下意识把手腕露出来。我看到,那手腕上有很多道划痕,好像刀疤。而洪胖子的身上,也突然窜出一股阴冷的气息。刘茹和周绍勇在他身边,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微微一惊,因为这气息太阴寒,带着些许嗜血的味道。就连体内的本命蛊,此刻也从蛰伏状态下苏醒,流露出一丝警惕之意。
我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手持陶罐扫视屋子,立刻找到一处蛊虫气息最为浓密的地方。那是这栋别墅的地下,不等我想明白那气息怎么会在地底时,就听见洪胖子忽然大喊:“宝贝儿子,杀了他!”
一阵阴风吹来,我回过头,正见洪胖子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小刀,伸手在手腕划过。他很用力,血撒出来许多,却立刻被阴风带走。而这血似乎被什么东西吃掉,风一卷,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八章 小鬼反噬
体内的本命蛊立刻就要出来,不过我将它压下,然后将陶罐倒转,向阴风甩了一下。
一蓬火红色的雾气从陶罐里被甩出来,正中那股阴风,隐约中,听到一声幼儿的怪叫。
这红雾,正是之前陶罐化去的变异蚊虫,其本性属火。我原本想用来对付那个养蛊人,毕竟这次来,带的东西很少,能多出个对敌的手段是件好事。但谁能想到,养蛊人没见到,红雾就先被用掉了。
看着那红雾如影随形,跟着阴风四处乱转,我又看向洪胖子,冷声说:“没想到,你还养了只小鬼。”
洪胖子脸色大变,阴风被红雾阻挡,落入下风,他都看在了眼里。此刻听到我说话,更是惊骇不已。然而,他的惊慌只持续一瞬间,下一刻,眼中的红光更胜,立刻拿起小刀,再次狠狠的在手腕划了一刀。
更多的血撒出去,融入阴风里。
然而,这些红雾是我用大量变异蚊虫炼出来,哪是那么轻易就能对付的?就算他用血加强小鬼的力量,也不足以翻盘。
洪胖子大声叫喊,发疯似的一刀又一刀在手腕上划动。血液,像不要钱似的喷洒出去。阴风根本无法吸收这么多血,因此更多是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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