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自是能对付,王大人放心即可。”
“你别跟我提‘放心’,腻了。事先给你打好招呼,那小子家里富得流油,虽说是普通人,但真打起来,法宝肯定不要钱地往外扔……”
赵泽脸色微变,坐直几分:
“法宝?!王大人此言可否属实?”
“我咋知道?你们修行中人打架,对手能把压箱底的东西先告诉你?”
“呵呵,原来是开玩笑……”
“我开什么玩笑?”
王峥说到这里,有点来气:
“你们这些个修行中人,都不知道怎么活到这么大岁数的。人会死,从来都不是因为愚蠢,而是因为自大。再蠢的人,都不会往坑里走,但自大的人会,因为他觉得自己摔不死。你明白这话意思吗?”
赵泽琢磨了下:“王大人此言有理。”
“有理你得记心上。事无大小,都得以狮子搏兔的态度来应付。对方一个人,你派两个杀手,看似合理,但能万无一失吗?不能。什么叫万无一失?对方一个人,你派一万个杀手,你能失手我把脑袋剁下来给你。”
赵泽认真点头:“明白意思了,我这就去联系京城周边的人,管他是谁都全力以赴。”
“哼——,我估摸你这次还得把事儿办砸,记得让他们身上带点扶乩山的东西,尸体处理好;杀不了人,你也得把脏水泼出去,别他娘一通谋划下来,自己暴露把人扶乩山洗白了。”
“王大人,你这话就有点太瞧不起人了……”
“看,不信邪是吧?真出事儿,死的是你又不是我,我瞧得起你有啥用?到时候多给你烧两把纸,痛心疾首来句‘赵仙长智勇双全,却死在山沟沟,实乃憾事’,你开心吗?要不再给你烧俩纸扎的姑娘过去?”
赵泽吸了口气,微微点头,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不说了,办事儿去了。”
……
第四十五章 欢喜冤家
下午。
临河坊的码头上,来往船只多了些,不过下船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往城外赶去。
汤家酒肆的后巷,姜怡靠在墙角,双臂环着胸脯,安静等待着左凌泉的到来。
过几天要选人去惊露台,虽说是仙家的事儿,和世俗朝堂无关,但姜怡身为长公主,也不可能不关注。
姜怡一直猜测,京城频繁闹凶兽,是善于驯兽的扶乩山在背后搞鬼。
扶乩山马上就要到京城,说不定又会在这种重大场合弄出动静,让她和栖凰谷下不来台。左凌泉带队巡山的事儿她已经知晓,若是凶兽又跑出来闹事,左凌泉身负巡山之职,肯定也会担责,所以她得提醒一下。
本来一句话的事儿,可以让吴清婉转告,但扶乩山只是姜怡的猜测,而且上次吊坠的‘仇’还没报,姜怡思来想去,还是得见上一面,顺便给左凌泉准备了个‘礼物’。
至于为什么把接头地点选在汤家酒肆,原因就比较复杂了,可能姜怡自己都说不清楚。
也不知等了不知多久,街上终于传来了马蹄声。
姜怡从墙角探出眼睛瞄了下——身着公子袍的左凌泉从远处过来,正在街上左右打量。
姜怡并未现身,而是迅速隐了回去,无声无息地站在了酒肆侧面的窗户旁,侧耳倾听。
马匹很快在酒肆外停下,熟悉的清朗嗓音,也在酒肆门口响起:
“汤姐?”
片刻后,酒肆后院里传来回应:
“小左,你来啦?!我正有事儿要问你呢。”
“是嘛……”
……
“臭小子,你往哪儿看了你?”
“哦……我在看团子,汤姐别误会。”
“差点把这个忘了,小破鸟,还不出来?”
“叽。”
……
姜怡双臂环胸,眸子里显出几分狐疑——从语气来看,不是一般的熟悉,还有点嗔恼意味,可不像是普通朋友……
她侧耳继续聆听,酒肆里传来倒酒的清澈声响,和左凌泉的询问:
“汤姐,你要问什么事儿?”
“就是你上次说的修炼,我看了一下你给的书,完全看不明白,就是经脉穴位。”
“这个确实比较难记,哪个地方不懂?我给汤姐说在哪儿。”
“曲骨穴在什么地方?你给我指指。”
“曲……曲……”
“嗯?”
……
姜怡眸子瞪大了些,表情稍显古怪——曲骨穴约莫在‘肚脐下五寸’的位置,左凌泉哪里往女子那地方指;那女人也傻,这都敢问,晓得了还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只是姜怡没想到的是,酒肆里很快响起了左凌泉的声音:
“曲骨穴就在这里。”
“咦~怎么在这地方……”
……
姜怡表情猛地一僵,嘴角笑意迅速消失,眼神儿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这厮竟然真敢往女子那地方指?
姜怡心里燃起无名之火,想都不想转身来到窗口,娇斥道:
“姓左的,你……”
酒肆之中,左凌泉和汤静煣面对面坐着,趴在桌上,看着摆在中间的书册;小鸟团子蹲在书本上方,也在低头看着上面的人体画像。
左凌泉正用手指着画像上的红点,听见声响,两人一鸟同时抬起头来看向窗口。
(⊙_⊙;) o_o(^_^)?
?!
姜怡常年处理朝政,临场反应并不差,察觉不对,语气没变,脱口而出的话已经改成:
“你怎么来这么快?”
很凶。
左凌泉稍显莫名,左右看了看:
“我早点来等你也有错?”
姜怡瞪着双眸,暂时没找到合理的解释。
汤静煣被吓了一跳,抬眼打量,才发现是上次那个姑娘。不过这次没穿男装,而是轻薄的修身褶裙,唇红似火、眉目如画,明显是精心打扮过,此时美人薄怒的模样,还真有艳压群芳的别样美感。
这妮子,怎么说话不过脑子,肉全长胸脯上了?汤静煣蹙着眉儿,下意识瞄了下自己;她年龄到了,肯定比不满二十的小姑娘丰润些,眼底又闪过一丝得意。
不过这些小心思,汤静煣自是没表露出来,只是笑眯眯道:
“哟~稀客啊,姑娘不是说不想来吗?忽然从窗户旁边跳出来,想吓唬谁啊?”
姜怡正找机会揭过刚才的事儿,闻言脸色微冷:
“和你有什么关系?”
左凌泉有些无奈,起身走向酒肆外:
“来了就好。汤姐,我先出去了。”
汤静煣感觉这两人关系不大对劲,可能是怕左凌泉闯祸,叮嘱了句:
“小左,你可是长公主未来的驸马,有些事要知道轻重,可别乱来,把自己和别人都害了。”
叮嘱也是说给窗口的姑娘听的。
但姜怡听见这话,心中恼火反而消了些,抿了抿嘴也不说话了,转身走进了巷子深处。
————
片刻后
小巷清幽,前后皆无人迹,只有一男一女,并肩缓步行走。
男子偏头看着女子,女子却是看向墙壁,留给男子一个后脑勺。
“公主殿下,你方才怎么忽然发火了?莫不是在外面偷听?”
姜怡确实是在偷听,但当着左凌泉的面,她哪里会承认,平淡道:
“碰巧路过听到了而已。你也是闲着没事干,教一个市井女子修行,她连曲骨穴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学?”
“初入修行,不知道很正常。我照着图画指一下公主就吃醋……”
“谁吃醋了?”
姜怡站直几分,语气很不满:“左凌泉,你越来越放肆了,本宫是大丹长公主,你是没过门的驸马,你这般言语放肆,真以为我不会治你?”
左凌泉和姜怡接触这么些天,早已经弄明白了她的脾气;他也不在吃醋的事情上多做争论,转过身来,面向姜怡:
“公主忽然把我叫回来,不会就是为了凶我一顿吧?”
姜怡表情严肃,强撑气势:
“你是本宫手底下的人,我就算把你叫回来训斥一顿,又如何?你不服气?”
左凌泉微微眯眼,抬起手来,撑在墙壁上,居高临下看着姜怡。
忽如其来的动作,逼得姜怡靠在了墙壁上,虽然她个儿不低,但也只到左凌泉的鼻尖。靠着墙只能仰起脸看人,姜怡自然感觉到了压迫力;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也让她心中猛地跳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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