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烛夫人眼角含笑,丝毫不在意:
“我桃花潭又不是铁镞府,没有遇事硬碰硬的习惯,这又不犯规,难道不能这么打?”
仇封情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拜剑台内,风信子缩在乌龟壳内,可没有作茧自缚和左凌泉僵持的意思。眼见左凌泉没法破防,便开始抬手掐诀。
左凌泉持剑正在想办法破壁,却见头顶上雷云开始凝聚,无数青紫电光在乌云中流窜,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木生火、火生土。
风信子掌控的三种五行之属已经明了。
左凌泉瞧见此景,迅速飞身冲到了河流之上,御起河水,在头顶上凝结出半圆形的冰牢,把自己包裹其中。
“震!”
土墙内传来一声低喝,继而千百道雷霆落下,砸在冰墙之上,带起无数碎冰。
惊天动地的声响和电光,惊得围观修士后退了半步。
不过雷击持续片刻,并未打破破冰墙。
左凌泉维持冰墙挡下雷击,暗暗思量对策;土墙由五行之土构成,其实可以用‘封魔剑阵’切断控制,然后再破壁。
但封魔剑阵得留着对付更强的商司命,用在风信子身上就漏了底,还是得智取。
而风信子发现雷击难以破防,迅速转变策略,操控脚下地面,让本就不宽的河道迅速合拢。
风信子位置站得极为刁钻,处于河道上游,封死河道自然断流。
左凌泉操控河水化为冰墙格挡雷击,需要源源不绝地用水流补充被击碎的冰墙,如果没有水源,头顶的冰墙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
左凌泉见此,也没有再和风信子僵持,暗暗掐诀,施展了上官奶奶教授的‘贪狼’,将真气灌注入河水,然后在手臂上凝聚出一面冰盾,带即将断流的河水,直接冲上了河岸。
九宗长者能看清细节,瞧见铁镞府的内门绝学‘贪狼’,微微皱眉,有些奇怪地望向南宫钺。
南宫钺也挺意外,但也没说什么。
九宗长者能发觉细微异样,围观的修士和土墙内的风信子可没这本事。
风信子缩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内,只能凭大地的反馈确定左凌泉的方位,发现左凌泉冲来后,迅速调动雷霆追击左凌泉。
轰轰轰——
雷蛇密密麻麻落下。
左凌泉手持冰盾带着水流大步狂奔,身形如同站在浪头的龙蟒,冲到近前便是一声爆呵:
“冲城!”
轰隆——
冰盾撞在土墙上,浑身真气倾泻,霎时间地动山摇。
铁镞府修士最擅长的就是破防技,冲城又是专门针对各类墙壁掩体的技法,对付土墙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仅在撞上的一瞬间,厚重土墙上就出现了一个巨大凹坑,虽然没有碎裂,但崩出了数十道裂痕,直入土墙内部,左凌泉所携的水流也渗入其中。
风信子没想到左凌泉会来这一手,但土墙没有完全破碎,他并未失去分寸,迅速将土墙恢复如初。
围观修士瞧见此景,皆是觉得可惜,毕竟这是铁镞府招牌的冲城技,如果这都撞不拦土墙,那就很难破防了。
左凌泉撞裂土墙后,迅速拉开些许距离,作势再次撞击。
风信子身处暗无天日的土牢内,有所感知,迅速抬手掐诀,想在土墙外再升起一道屏障加固。
但‘艮’字尚未出口,风信子脸色骤变,感觉脚下传来强劲的灵气波动。
只见封闭土牢内,方才撞裂墙壁渗入的水流,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凝聚成了一个水球,随着土牢外一声低喝响起:
“兑!”
水球直接爆开,化为无数冰锥,刺向四面八方。
‘贪狼’象征强力统治,是巅峰的御物之术,修至大成可像上官老祖那样聚金成龙;左凌泉虽然没那么大本事,但和上官灵烨一样把术法包裹隐藏起来,等送到敌人跟前才爆开,还是可以做到。
风信子身处密闭土牢内,冰锥从在脚底下爆开,如果不躲,很可能被数千根冰锥戳成筛子,不死也是重伤。
风信子反应极快,迅速解开了土墙的掌控,从上方直接冲了出去。
轰隆——
也就是下一瞬间,无数冰锥地面冲起,随着风信子一起冲出牢笼,往天空蔓延出数丈。
乌龟憋不住露了头,蹲守的猎人该作何反应不言自明。
万众瞩目之下,风信子刚被逼出土牢的瞬间,一道黑色人影已经到了背后;手中长剑带着凄厉剑鸣,刺向了风信子后脑……
第九十一章 卧龙吟
咻——
嘹亮剑鸣声过后,拜剑台内沙尘滚滚,又出现了一条绵延数十丈的凹槽。
四面土墙并未消失,尖锐冰锥从墙内往上蔓延,远看去犹如晶莹剔透的火炬,竖立在冬日暖阳之下。
左凌泉黑衣仗剑,站在冰山的最顶端,长发随风而动,抬眼看向山崖,意思大概是——下一个。
风信子被拉到了拜剑台边缘,脸色稍显沮丧。
不过‘剑一’早已被证明同境一剑破万法,擂台之上公平切磋,遇上这种赖皮剑技,拉扯不开谁都得死,他输得也算心服口服,当下拱了拱手,自行离开了拜剑台。
等到场内烟尘散尽,围观修士才发现胜负已分,潮水般的喝彩声压了过来:
“漂亮!”
“干净利索……”
山崖上方,姜怡等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听见喝彩声才知道左凌泉赢了,脸上也露出欣喜。
担任裁判的南宫钺,这次没有分析方才的局势,直接宣布道:
“左凌泉胜!”
李重锦瞧见桃花潭输了,心里还挺高兴,安慰了一句:
“风信子不愧年轻一辈的人杰,奇门术法信手拈来,天赋着实让人眼红;不过杀伐经验缺了些,花烛夫人以后还需在这方面多打磨打磨。”
九宗长者都明白李重锦话里的意思——李处晷虽然也输了,但正面搏杀硬碰硬,剑也递出去了,如果不拉开,能以死换伤,只输在剑术造诣上,其他方面没问题;而风信子这场打的就有点难看了,太注重防守,杀伐经验有所欠缺,如果不被拉开,等同于白给。两相对比之下,李处晷是要强于风信子的。
花烛夫人打输了,心情自然算不得好,目光在左凌泉身上徘徊,开口道:
“输都输了,比谁输得好看有意思?”
这话不怎么客气,李重锦皱了皱眉,想说上两句,许阴骘却是抬手,制止了两人,开口道:
“九宗结盟至今,从未出现过散修连胜两宗青魁的情况,你们再不出力,难不成等着此子把九宗挨个打一遍,然后自己开宗立派?”
九宗会盟搞这么大阵仗,其实也有宣传之意,给天下修士灌输一个概念‘九宗天下第一、至高无上,想长生就想办法加入九宗’,这样九宗才能源源不绝地获得新鲜血液。
如果出现一个九宗之外的人,把九宗全部打趴下,那九宗的影响力势必大打折扣;修行道的后起之秀,很可能就不把九宗当信仰,而是当对手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九宗好不容易构建出目前的局势,显然不会允许这么吊的人存在。这个人要么被九宗青魁打趴下,要么就得是九宗的人。
南宫钺不晓得左凌泉的身份,他作为九盟至尊的弟子,还是以九宗的稳定为重,开口道:
“李处晷、风信子都输了,其他人也胜算不大;直接让商司命上场吧。”
花烛夫人不太看好目前的局势,开口道:
“商司命再输了怎么办?”
其他人闻言,看向了仇封情。
仇封情微微摊开手:“卧龙也不是九宗的人,还是让铁镞府的青魁出来保底吧。”
南宫钺不确定自家青魁能不能打过左凌泉,但灵烨师妹说能打过,他也只能当真,微微点头:
“可。”
商见耀见此没有多言,抬起手来。
山崖之上,一袭蟒袍的商司命,走出了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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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司命作为当代最强青魁,在九宗修士心中地位极高,和风信子同龄,却已经跻身半步玉阶,光是一骑绝尘的修为,就足以让不少九宗长老汗颜。
而且除开青魁的身份,商司命还是帝诏王朝的皇子,无论在俗世还是仙家,身份都是让人难以企及。
随着那一袭云纹蟒袍出现在了拜剑台外,围观修士都躁动起来,还有不少女修开口助威,连左凌泉刚拉起来的声势都被压下去几分。
左凌泉在拜剑台侧面补满真气后,来到拜剑台中心等待。
拜剑台内已经收拾好,周边山呼如潮,在场所有修士,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场地之间。
商司命压完境界后,并未取兵刃,直接来到了左凌泉对面十丈站定,开口道:
“天帝城,商司命,左小友当心了。”
商司命半步玉阶的修为,叫左凌泉‘小友’合情合理,但这种擂台单挑的场合如此称呼,显然就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
左凌泉只想快点打完见真佛,对于商司命的态度并不在意,拱手道:
“左凌泉。”
话音落,全场寂静下来,所有人都全神贯注。
寒风扫过拜剑台,外貌看起来年纪相仿的两个年轻人彼此对视,纹丝不动。
南宫钺确认双方准备完毕后,抬起手来:
“开始!”
嘭——
如上次一样,左凌泉先发制人,在开场的一瞬间,腰间长剑已然出鞘,身形如同一道黑雷,袭向了近在咫尺的商司命。
十丈距离,对于左凌泉这样的境界来说,和面对面没有任何区别,同境修士肉体爆发力远不如他,根本没机会躲开。
但左凌泉显然小看了‘半步玉阶’四个字的含金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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