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抓狐狸了,有空咱们再聊。”罗燕君一路蠕动,走向了水池。
李伴峰道:“你亲自抓狐狸么?”
罗燕君笑道:“狐狸哪有那么好找?我自己去抓,抓不着还得惹一身骚,这事肯定得让猎狗去做,狗鼻子最灵。”
李伴峰还想问问她到底要带哪条狗去,但罗燕君不想再多说了。
站在她的立场上,多说一句都有性命之忧。
罗燕君跳进了水池。
冯带苦是聪明人,一字一句听得明白。
罗燕君说要在山上挖土,她所说的山指的是普罗州,老虎指的是货郎,老虎的手下,指的是雪花浦的人。
雪花浦的人最近被杀了不少,货郎一直没动静,从这个角度来看,货郎可能真就出了状况。
现在能确定的是内州还在观望,在没有货郎的确切消息之前,他们不会轻易出手。
但内州估计很快就会获得确切的消息了。
他们所说的老狐狸,应该是雪花浦的二当家,孔方先生。
这人什么实力,李伴峰不知道,但李伴峰能确定一点,如果孔方先生被内州杀了,货郎还没回应,内州肯定要出兵了。
孔方先生在什么地方?到哪才能找到他?
说来也挺可笑,雪花浦和李伴峰仇深似海,而今李伴峰却要想办法保护雪花浦的二当家。
不过仔细想一想,这人真的需要我保护么?
孔方先生的实力应该在杜文铭之上,内州想杀了这样的人物,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先打探到他消息再说,就算他真的死了,李伴峰也得有个防备。
李伴峰叮嘱冯带苦:“把消息告诉马君洋,让他千万不能慌乱,何家、陆家、楚家都得稳住,没从我这收到消息,所有人都不能轻举妄动……”
话音未落,放映机提醒道:“简易电话响了。”
李伴峰接起了罗正南的电话,得知廖子辉在四处找他。
他怎么知道我在普罗州?
廖子辉不知道李伴峰在普罗州,他通过申敬业去找李伴峰,没能找到,转而又通过马五去找,马五联系了罗正南,这才找到李伴峰。
……
关防厅,廖子辉正在办公室里心急火燎等着消息,猛一回身,却见李七坐在沙发上,正在泡茶。
看到李七如此淡定,廖子辉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李局长,你最近有货郎的消息么?”
李七摇摇头:“没有。”
廖子辉的心又悬了起来:“这事儿你可别跟我耍心机,我听说货郎和天上的人打起来了,而今内州要开战了,货郎要是没了,普罗州这关就过不去了。”
李七看着廖子辉道:“内州如果真打进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廖子辉道:“我还能怎么办?我听上头的,上头让我打我就打,上头让我撤,我也只能撤了。”
“你也别跟我耍心机,”李伴峰面无表情道,“上边到底什么意思?”
这事瞒不住,李伴峰在外州待了这么久,对外州的行事风格也有一定了解。
廖子辉沉吟片刻道:“撤的概率,大一些。”
这在李伴峰意料之中,内州如果打过来了,外州与普罗州并肩作战的几率微乎其微。
廖子辉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肯定是不希望打仗的,我们希望双方能保持冷静,尽量通过和谈解决问题。”很显然,廖子辉以及他的上级,依然把希望寄托在平衡人身上。
李伴峰放下了茶杯,先问廖子辉一件事:“货郎与天上人那场决战,你是从哪收到的消息?”
“在枕头城,有一个人亲眼看见了那场恶战。”
“那人什么来历?”
“云上一层的修者,名叫叶好龙,那天他本来应该睡觉,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醒了,正好看见了这场恶战。”
“他那天本来应该睡觉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枕头城的习俗?一年四季,他们只劳作一季,剩下三季都在睡觉,这个时节,枕头城里就不该有睡醒的人。”
枕头城这个地方,李伴峰听马五说过,但真没去过。
“你把叶好龙的住址给我,我去找他问问,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形。”
廖子辉把叶好龙的住址交给了李伴峰:“我听说叶好龙又睡了,现在想叫醒他,可没那么容易。”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能睡得着?”
“老弟,他是枕头城的人,哪怕天塌地陷,只要还有枕头,他就睡得着。”
“我把他枕头烧了去,”李伴峰收了地址,又问起第二件事,“你有雪花浦的消息么?”
廖子辉道:“那要看是谁的消息了。”
李伴峰道:“越高层的消息越好。”
廖子辉想了想,嘴里略显含混的说道:“杜文铭,算是雪花浦的高层么?”
李伴峰点点头:“算,你有他的消息?”
廖子辉道:“我可以去打探,现在正在通缉杜文铭,关防厅这边也一直在搜寻他的下落。”
“有线索,马上告诉我。”李伴峰刚要走出办公室,又被廖子辉叫住了。
“老弟呀,”廖子辉咳嗽了一小会,“那什么,今天你来得巧,我手下人,在你来之前,刚好查到一些线索。”
李伴峰回头道:“哎呀,这么巧。”
“是呀!”
“申敬业为这事,求你查了一个月,你每次都说查不到,偏赶上今天就有线索了。”
“是呀!要不说巧么?”
廖子辉一直在调查杜文铭,他早就掌握了杜文铭的下落。
可之所以没有公开出去,是因为廖子辉知道杜文铭的实力。
在普罗州,没有那么多先进的武器装备,没有那么丰富的作战体系,想要抓住一个云上修者,廖子辉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万一抓不住,原本属于暗星局的责任,全得扣在关防厅上。
“李七老弟,我这掌握的线索还未经证实,现在是因为情况紧急,先暂时告诉你,你最好不要泄露出去,昨天晚上,有人在正经村附近看到了杜文铭。”
正经村?
李伴峰没时间和廖子辉饶舌,他赶紧跑去了正经村。
水涌泉降格成了伤魔煞,这块地界成了无主之地,杜文铭来这想做什么?
找块地界稳住他修为?
他这么冲动么?也不问问正经村是谁家的?
通过他或许能打探到货郎的消息,最不济,也能打探到孔方先生的消息。
到了正经村,李伴峰按照廖子辉提供的信息,很快找到了线索。
杜文铭一直在距离正经村七十多里的荒山之中活动,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怎么换过地方。
他在这附近要做什么?
李伴峰躲在一棵榕树上边,借着榕树繁茂的气生根,默默观察着树下的杜文铭。
杜文铭踮起脚尖,在森林中的空地里来回腾跃,舞姿和身段都极其优美。
原来他不止会木偶舞,芭蕾跳的也相当不错。
可是他在这跳舞做什么?这算是修行么?
李伴峰对这片树林并不陌生,在以前,按照一定速度穿过这片树林,别太快,也别太慢,就能抵达愚人城。
但愚人城的前任大公子顾如松被杀后,孙铁诚改了愚人城的入口,这座森林已经无法抵达愚人城了。
杜文铭来这是为了找愚人城么?
他的修为确实不低,但主动找愚人城,怕是不太明智吧?
仗着宅修不易被人察觉的特性,李伴峰在树上待了几分钟,杜文铭始终没有察觉。
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李伴峰该出手了。
一阵山风吹来,吹得树叶唰啦啦作响。
寒风有些凉,李伴峰身子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抖,带动着榕树上的枝叶,也抖动了起来。
这阵山风属实不小,不然李伴峰就暴露了。
为什么突然发抖?
有危险。
还有人潜藏在附近,李伴峰没能发现。
他蹲在树杈上,静静看着杜文铭。
蹲了片刻,他感知到了榕树的灵性。
你渴了?
好久没下雨了,这榕树有些干渴。
李伴峰拿出茶壶,让茶壶控制好水温,在榕树根上浇灌了些茶水。
榕树非常感激,每一片叶子都尽量调整角度,让阴影挡住李七所在的位置。
又等了两分多钟,正在跳舞的杜文铭,脚下一滑,仰面摔倒在了地上。
地上没水,只有几处隆起的树根。
杜文铭显然不是被树根绊倒的,云上的舞修,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他踩中了一个东西,好像是旱冰鞋。
新地里怎么会有旱冰鞋?
不对,不是旱冰鞋,是个算盘。
算盘从上飞了起来,边框碎裂,飞快刺向了杜文铭的额头。
杜文铭躺在地上,无暇起身,身躯左摇右摆,堪堪躲过算盘的边框。
边框插在地上,一根根档杆又刺向了杜文铭。
杜文铭还在地上摇摆,可这次躲得并不轻松,有不少档杆刺穿了杜文铭的衣服,还有一部分档杆走位刁钻,刺穿了杜文铭的皮肉。
档杆好歹算是躲开了,接下来轮到算盘珠子了。
下边五个,上边俩,一个档杆上有七个珠子。
算盘一共二十二个档杆,一百多颗珠子,朝着不同方向打了过来,几乎封住了所有能躲闪的角度。
更要命的是,杜文铭现在没法躲闪,他被档杆插在了地上。
情急之下,杜文铭把自己一双鞋甩了下来,这双舞鞋是法宝,帮助杜文铭接住了一半珠子。
杜文铭强行挣脱地上的档杆,靠着身体的控制力,躲过了三成珠子。
还剩下两成珠子躲不开了,杜文铭干脆硬扛。
珠子打进身体里,溅起层层血花,杜文铭身子一阵踉跄,看得出来,舞修的体魄不算太好。
身上被打了三十多个血窟窿,这还不算完,这些算盘珠子在杜文铭身体里乱窜,正在重创他的骨头和内脏。
杜文铭奋力起身,单脚着地,似陀螺一般奋力旋转,自左向右转了百十圈,自右向左又转了百十圈。
就靠着这通旋转,杜文铭成了离心机,硬是把体内的算盘珠子甩了出去。
摆脱了珠子,杜文铭想要逃跑,忽见面前出现了一名男子。
那男子穿着对襟盘扣的白色短衫,下身穿黑裤子,手里搓着一对核桃,嘴里叼着一支卷烟。
杜文铭认得这人:“张滚利,你不是已经……”
“你想说我死了?”张滚利面带笑容,“你欠我的债还没还清,就盼着我死了,世上哪有那种好事?”
李伴峰在树上仔细看着,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张滚利。
他还记得阿色的画,画上记录了假张滚利在愚人城爆炸时的场景。
原来他就是罗燕君所说的那条猎狗。
杜文铭道:“债可以还,但今天不是时候。”
张滚利一笑:“这还由得你做主么?我觉得今天正是时候!”
“那得看你有多大本事,都说算盘和核桃是你安身立命的绝技,算盘已经领教过了,你占了先手的便宜,也不过如此。”杜文铭双膝外翻,吊起双肩,亮出了他最擅长的木偶舞。
“我的儿,你把话说混了,绝技是算盘,安身立命的是核桃,你可千万分清楚些。”张滚利一甩手,身边悬浮着四个算盘,款式各异,大小不一。
杜文铭一惊,张滚利刚才难道没出全力?
李伴峰也很难理解,就算张滚利有十足的把握打赢杜文铭,可面对云上的对手,他不该如此轻敌,刚才占了先手,就该一鼓作气拿下。
他在等什么?
他想借着杜文铭,把别人引出来?
张滚利搓着两枚核桃,笑看着杜文铭:“我的儿,我舍不得杀你,我今天兴致不错,陪你好好玩玩。”
两枚核桃一碰,四个算盘一起飞向了杜文铭。
木制算盘最先冲到杜文铭腰际,杜文铭扭转关节躲过了算盘,算盘擦过杜文铭的衣服,突然起了火,杜文铭再怎么躲,也躲不开火焰,衣服被烧着了。
他没时间灭火,甚至没时间脱衣服,铁算盘迎面扑了过来,杜文铭奋力仰头,铁算盘一招扑空,第二招自上而下还打面门。
杜文铭继续仰头,把后脑勺贴在了自己后背上,躲过了铁算盘。
个头最大,一米多长的石头算盘,从上而下,砸了下来,杜文铭没处躲闪,用手把算盘托住。
玻璃算盘来到近前,突然炸裂,细碎的玻璃碴,扎的杜文铭满身是血。
最要命的是,一些玻璃沫子被杜文铭吸了进去,杜文铭开始剧烈咳嗽,咳出来的痰都带血。
木算盘冲回来,接着在杜文铭身上放火,铁算盘的算盘珠子变成利刃,在杜文铭身上开了一大片口子。
手里石算盘似乎有万斤之重,杜文铭快被压垮了。
他抬头看了看张滚利:“前辈,你这绝技还是不怎么样!”
张滚利笑道:“别光嘴硬,拿点真本事出来看看。”
杜文铭来回滑步,举着石头算盘,和木算盘与铁算盘奋力周旋。
张滚利动动手指,石算盘忽然加力,压弯了杜文铭的手肘。
杜文铭脚下一颤,故意让重心偏移,石算盘自左肩处落下,砸碎了木算盘,磕飞了铁算盘。
他扔了石算盘,一转身灭了身上的火,冲到张滚利面前,要带着张滚利一块跳舞。
张滚利一笑,四百个算盘腾空而起,围住了杜文铭。
“我的儿,你老子的算盘用不完!”
四百多个算盘围杀杜文铭,李伴峰已经看不见杜文铭的身影,只能看到算盘的缝隙里不时有血肉飞出来。
一分多钟过后,杜文铭还在算盘之中挣扎,依旧没有屈服,张滚利赞叹道:“后生,我看得起你,可有欠有还,这是规矩,你是想留个全尸,还是想变成肉泥?”
这句话好像没什么特别,可杜文铭听过之后,万念俱灰,似乎认定自己要死在张滚利手里。
因为他欠了张滚利的钱,所以中了张滚利的技法,威杀恫吓。
李伴峰对贷修技不是太了解,他只看到原本拼死抵抗的杜文铭渐渐失去了斗志。
就用了一次技法,把杜文铭逼到这个境地,真正的张滚利如此强悍,确实出乎了李伴峰的预料,杜文铭貌似只有死路一条。
杀了杜文铭,如果货郎依然不作回应,内州是不是就可以判定货郎已经死了?
李伴峰在犹豫要不要出手,忽听远处传来一阵笑声。
“老张,你也是一门宗师,这么欺负一个晚辈,不合适吧?”
张滚利没有收了算盘,也没打算放过杜文铭,他只问了一句:“是谁?出来说话!”
一片金光闪过,脆响声连连,所有的算盘纷纷落地,边框,档杆,珠子散碎了一地。
李伴峰在远处看着,算盘散落的零件当中,夹杂着不少铜钱。
用一把铜钱,打碎了张滚利四百个算盘,来人的手段相当了得。
张滚利四下看了看,对方还没现身。
他碰了碰手心两颗核桃,掌心闪出一片强光,强光照在杜文铭身上,遍体鳞伤的杜文铭冒起了焦烟,马上就要送命。
一名男子在夜幕之中现身,把杜文铭带到了一旁。
张滚利仔细看着这人,对方穿着一袭白衣,衣服上绣满了金色的铜钱,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下边垂着穗子,穗子末端也挂着铜钱,铜钱来回摆动,张滚利看不清那人的脸。
那人从宽大的袖子里抽出一把折扇,折扇末端也挂着一枚铜钱。
张滚利笑道:“你就是孔方先生?”
他早就能杀了杜文铭,之所以拖延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等这个人现身
“先生不敢当,你叫我声孔方兄吧,地上的铜钱归你了,咱们钱货两清。”
一听钱货两清,张滚利赶紧检查了一下杜文铭的借据。
商修有一门技法叫钱货两清,如果技法生效,杜文铭留下的借据会被烧了。
但钱货两清之技想要生效,是有条件的,要么钱货基本等值,要么张滚利主动认账,又或是双方修为差距极大,商修可以强行清账。
看到借据没被烧掉,张滚利心里踏实一些,至少证明双方的修为差距不是太大。
孔方先生摇着折扇道:“老张,不用担心,雪花浦做事讲规矩,你不认账,我绝不勉强。”
张滚利收了借据,笑了笑:“凭什么就认账?你这几个铜钱能值多少?”
“这几个铜钱有年月了,张兄,我可没打算让你吃亏。”
“是什么年月你说一说,咱们仔仔细细算一算。”张滚利一挥手,地上散碎的算盘漂浮在了半空。
边框重新拼合,档杆逐一复位,珠子一颗一颗穿在了档位上,少顷,四百多个算盘尽数复原。
孔方先生叹了口气:“张兄,要是这么计较,可就伤了和气!”
张滚利冷笑道:“我跟你有什么和气可讲?我知道你是谁么?”
四百个算盘飞向了孔方先生,孔方先生从中拿出一个石算盘,抡在手里,左遮右挡,把冲过来的算盘全都打个粉碎。
碎烂的算盘再度复原,继续围攻孔方先生。
这个打法可让李伴峰长见识了,难怪孙师兄说过,如果没看见张滚利用算盘,这张滚利就不是真的。
算盘是张滚利的绝技,四百多算盘个个能打,打坏了随时复原,只要被算盘困住了,貌似谁来都没胜算。
孔方先生一点不慌,他把石算盘拆碎,把算盘珠子往外一洒,桃核大小的算盘珠子,穿过重重算盘,奔着张滚利打了过去。
张滚利万没想到,自己的石头算盘,能打在自己身上,速度奇快,角度刁钻,张滚利防备不及,胸前挨了颗珠子,身体被打穿了。
对他层次而言,这点伤倒也不算什么,但挨了这一下,张滚利落威了。
贷修最怕落威,气势衰落了,技法也出现了松动,被打碎的算盘没法迅速复原。
孔方先生在算盘当中闪展腾挪,从中抽出一把铁算盘,很快杀出一条路,随即来到了张滚利近前。
张滚利从怀里掏出几十枚银元,扔向了孔方先生,这是贷修技,金钱献宝。
孔方先生如果被银元打中,就算借了张滚利的钱,只要欠了贷修的债,交手过程中,就要吃大亏。
按理说这下得躲,千万不能被银元碰到分毫。
孔方先生还真就不躲,他伸手把银元全都接住了,转手打在了张滚利的脸上。
张滚利来不及完成技法,赶紧躲避银元,左躲右躲,三颗银元没能躲开,一颗打在了脑门上,一颗钉在了下巴上,一颗嵌进了脸颊骨。
孔方先生笑了笑:“老张,你怎么想的?用银元砸我?这银元是我们雪花浦铸出来的,肯定听我们的话。”
张滚利用了不小力气,把银元从脸上拔了出来。
孔方先生摇了摇折扇:“老张,面子我给足了,我师弟被你打成这样,这账要是还销不掉,咱们今天就得决个生死了!”
张滚利有些犹豫,换做以往,遇到这样的狠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他不缺钱,江湖上跌爬这么多年,收不回来的账多了,他从来不拿命赌。
但今天这个状况有点特殊,他不是来收账的,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内州让他尽量杀了孔方先生,实在杀不掉,也得等内州的援军过来。
两枚核桃在手心里来回打转,张滚利似乎要动法宝。
孔方先生看了看核桃道:“你已经没有多少法宝了,好东西都给了假的张滚利,那假的一死,东西都归了归见愁和穆月娟。”
这些事都是冯崇利告诉给的孔方先生,只是在今天之前,他们都没想到张滚利居然是假的。
张滚利用力揉搓着两枚核桃:“我虽然不认识你,但你应该认识我,既然听过我张滚利的名声,就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好东西我给出去不少,但我赚回来的好东西也不少,你敢不敢和我赌上一回!”
“有好东西就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孔方先生随手捡来一把木算盘,轻轻拨了拨珠子,“我给你算算,看看你命值钱,还是这好东西值钱。”
张滚利揉着核桃,迟迟没有碰下去。
孔方先生抬起头道:“你在拖延时间?你想等内州的救兵?又或者说……内州的救兵已经来了?”
说话间,孔方先生看向了身后的榕树。
虽说李伴峰有被人忽视的天赋,但孔方先生的层次太高了,他若没有生疑,倒也能藏住,他若有意探查,李伴峰很难躲过他的感知。
“树上的人是谁?是你的帮手么?”孔方先生紧紧盯着榕树。
张滚利觉得内州援兵来的不会这么快,如果真是援兵来了,至少会给他个信号。
他一生结怨无数,他怀疑很可能是仇家到了。
孔方先生一步一步朝着榕树走去,他看不清树上那人的真面目,还得提防着身后的张滚利。
蹲在榕树上的李伴峰从腰间拿出了武器。
血肉模糊的杜文铭从地上站了起来,虽说重伤在身,他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丛林里一片寂静。
孔方先生离榕树越来越近。
咣当当当!
拨浪鼓声响了起来。
杜文铭惊喜道:“大当家来了!”
张滚利停顿了一秒钟,从怀里抽出杜文铭的借据,当场烧了:“钱算你们还上了。”
说完,张滚利撒腿就跑。
货郎来了。
能跑多快就多快,跑慢一步,肯定没命。
杜文铭跌跌撞撞冲向了榕树:“大当家,大……”
孔方先生从身后揪住了杜文铭,纵身一跃,飞出了森林。
杜文铭不解:“师兄,大当家来了,咱们为什么要走。”
孔方先生道:“忘了咱们浦子的规矩了么?浦子外边不说浦子里的事儿,咱们就别见大当家了。”
鼓声响了,货郎来了,这是因果。
李伴峰坐在树上,攥着拨浪鼓,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ps:拨浪鼓是夜市上买的,本来打算送给随身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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