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此时把事情推在你身上,我现在还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秦惜扶了他一把,谢临顺势靠在秦惜身上,握着他的手力度极大,两人的手骨都清晰作响。
“前面没有路,”秦惜很冷静,他观察着四周的地形,“他们上来约莫还要一刻钟……”
他忽然停下,低声道,“你下去吧,他们不会为难你。”
谢临靠在树上,闭着眼睛大口喘息,他忍住想把脑袋往树干上碰的冲动,狠狠地道:“……你有办法平安离开?”
“也许,”秦惜帮他擦了下额头的冷汗,“以前有很多命悬一线的时候,我每次都觉得能活下来是见了鬼,但还是莫名其妙活下来了,这次也一样……”
“不一样,”谢临勉强地笑了,“这次我在,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他疼得有些视野昏暗,摸了好几次才把那个小小的瓶子摸出来,黑色的蛊虫仍然不知疲倦地爬动着,仿佛与世隔绝。
谢临抬手在左腕上割了一道口子,鲜血簌然溢出。他把瓶口凑在伤口上,蛊虫闻到血腥,飞快地顺着伤口钻了进去。
秦惜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怔怔地看着,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我身上也有生死蛊了,没有谁再能用蛊虫要挟控制你,”谢临的手颤抖着去摸秦惜的脸,“……不要怕。”
秦惜的眼瞳过分的黑白分明,透明的泪水忽然掉落了两颗,砸在谢临的手背上。
“我不怕死,”秦惜说,他声音里透着一股死死的忍耐与倔强,像山崩海啸前的一层薄薄纸墙,“……从来都不怕。”
第101章
闷雷响了几声,雨丝若有若无地飘了下来。
树林边缘有半丈远的空地,再往前是高崖。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了断绝的前路。
秦惜扶着谢临,他们刚刚走出密林,秦惜蓦然僵硬在原地。
“怎么了……”谢临紧抓着秦惜的手腕,“有人在前面吗?”
秦惜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他有些语无伦次:“不,是……”
方才闪电劈下的时候,他出于习惯瞥过四周,茂密的丛林中,几点极为锐利的光钻进了眼中,森寒又冰冷,像毒蛇的獠牙。
他一开始没有想出来那是什么,脚下走了一步,却突然明白了!
那是一种很适合守株待兔的兵器——箭。有人藏身在此处,等着他到来,他们不是武林盟的人,只能是他这一辈子都将不死不休的仇敌。
来势汹汹的武林众人,淋漓浇灌的大雨,还有那无声致命的长箭,如此奇异又巧合地与把十年前的场景还原了。
好像冥冥中命运在推动,闹了一个无情又荒唐的玩笑来捉弄他。
“……眉针箭,”秦惜喃喃地道。
谢临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见林楹撑着伞从林中走过来,眉眼间冷肃静默。谢临后退了一步。
“把你的剑给我吧,”秦惜却好像没看见,他握住谢临的右手,贪恋温度似地停了片刻,然后夺走了赤霄。
“你……”谢临手中一空,下意识要去抓秦惜的胳膊,却摸了个空。
“我会去找你,”秦惜已经后撤了几步,“……没去就不用等我了。”
谢临又惊又怒,明白过来秦惜要做什么,他急忙要追赶上去,但秦惜果断又凌厉地朝他挥了一剑,刺骨的疼痛从小腿上传来,谢临一下子跪跌在地上。
林楹搀扶住他,她的双手柔软却有力,谢临如何都挣脱不开。他的头疼得要炸裂一般,雨声密集清晰地回响在耳朵里,像敲打在心脏上。
谢临在极度的意识混乱中,努力地抬头去看,秦惜的身影在雨幕里很模糊了,一个哭泣的孩子模样却逐渐清晰起来。
下雨了,你怎么不回家呢。
谢临脑海里记起这句话,他徒劳地抓着林楹的衣袖,接着眼前彻底黑下去失去了意识。
颜婴朝抹去了从叶间滴落在额头的雨滴。常月在他身侧,手中稳稳地搭着长箭,在看见山崖上只剩下秦惜一人时,她的手指微微松了下,但很快又拉紧了弓弦。
卢广义与众人次序从山林间走出,刹那间便把此处围成了天罗地网。
秦惜盯着林楹扶着谢临离开,用力地攥紧了手里赤红的长剑。
卢广义不开口,武林盟也无人先言。唯有雨声充斥天地。
“……白露为霜在我这里,”秦惜打破了沉默,“但是我担心现在给了,我的命就没了。”
众人信以为真,纷纷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唯有卢广义紧皱双眉,沉沉地望着秦惜。
“你以为不给,就有活路吗?”卢沐雪冷笑,“不过你倒是识相,自己先承认了。”
秦惜对上卢广义的目光,又低垂下眼睫:“……癸酉年,八月初一,沈时清去做的事情,师父现在也明白了。我不想跟秦未期死的一模一样,恐父母泉下不得安宁。师父贵为武林盟主,若能顾念当年师门情谊……”
“妖言惑众!”卢沐雪声音尖厉地打断他。
“他把剑给了就行了吧,”上官非缩着脖子小声道,“我们这么多人,传出去有点不好。”
人群中不知谁咳嗽了几声。
大雨兜头浇下,秦惜没有再开口,形容孤凉。
他暗中在运着内力,以防暗箭。卢沐雪说得没错,他确实是在胡说一气,好能利用卢广义的旧情,不管是怜悯还是不忍,只要能让他活下来,什么都行。
像走在悬崖间的一根孤零零藤条上,秦惜一边胆战心惊,一边又平静安宁。
谢临已经平安离开,他至多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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