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绝于此,独自含恨不甘,却不用再挂念忧虑。
但他确实很想再与谢临相见,哪怕是一线生机,他也想奋不顾身地抓住,像谢临说的那样好好活着。
一只幽蓝的蝴蝶悠悠飞过来,颜婴朝立刻扭头。
颜婴夕站在林间,咬着嘴唇,露出一个局促又欣喜的笑容。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白发黏在脸侧,看起来干净又孱弱。
“哥哥,”颜婴夕说。
常月变了脸色,对准秦惜的箭头被她调转了回来,指向颜婴夕。
“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颜婴夕走近了一步,“我希望……”
长箭铮然离弦而出,在雨幕中带起一道斜飞的水花,截断了颜婴夕的话。
颜婴朝心头揪紧,在看到颜婴夕狼狈躲避的时候,又放松下来。
颜婴夕没有被箭射中,手臂只被擦出了一道血痕。他捂着胳膊,却见颜婴朝只是站在那里,神情冷淡,心头的委屈与怒火乍然烧没了片刻前的欢欣。
“哥哥,我只是想见你,跟你好好地在一起,你却几次三番这样对我……”颜婴夕的眼神阴冷又疯狂,“……等我先杀了这些碍手碍脚的人,再跟你好好算账。”
第102章
卢广义抬手示意众人平静,又道:“你既然盗走了剑,又来七毒门做什么?”
秦惜不再开口,他微微侧目看了看身后的高崖。
“你说出来,你有什么想说的,”卢广义声音骤然加急,他朝着秦惜走过去,目光里还有一丝紧张。
秦惜抬手将赤霄指着卢广义,雨滴在剑刃上溅出叮咚的响声。
“你真的……见过白露为霜吗?”卢广义道。
秦惜来不及想这话里的意思,他也不想再多想,久违的杀意与狠厉萦绕在心头,包裹住了长剑。赤霄在真气的灌注下发出细微的嗡鸣。
卢广义仍在往前走,秦惜目中凶光大盛,一剑便刺进了卢广义胸口,长剑只进了寸深,卢广义徒手握住了剑身。
武林盟诸人一时凛然,作势要攻上前去。
“谁敢过来!”卢广义厉喝,他背对着众人,身影岿然如傲峰凌岳,“……我的徒弟,我自己来管教。我还活着,便轮不着你们越俎代庖!”
秦惜抽不出剑来,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缝隙。他索性加了力气,再度把剑往卢广义胸膛里送,一副走投无路的孤绝模样:“……既然不想让我活,就早点送我去见秦未期……我现在后悔了,为什么没有在十年前死去……”
他仍然在说谎。
卢广义眼眶却是红了,他攥着长剑,竟是生生地把秦惜扯了过来:“没有让你死,师父保护你……这是误会,等我给你洗刷清楚,就没事了,没事……”
大雨冲刷着山林石地,常月拉着颜婴朝在疯狂地奔跑。他们对七毒门地形并不熟悉,甚至跑得慌不择路。
片刻前,颜婴夕还是孤零零一个人,差点被箭射中,但转眼间,几只蝴蝶扑过来,常月带来的数个人便中了招,有几个当场死去,有几个不见踪影。
常月一边跑一边回头,脚下踩中一块石头,一下子扑倒在地。颜婴朝立刻把她扶起来,但常月又把他推开了。
“走,我拦住他,”她比划着,抽出背上的长箭来,搭在弓弦上。
颜婴朝看了眼被雨打得沙沙作响的密林,拍了下常月的肩膀:“他是冲着我来的,我跑不了。我不能管你了,你自己保重。”
常月崴了脚,伸手要抓颜婴朝,差了一步没抓到,颜婴朝又往来路去了。
颜婴朝走得不徐不疾,他现在才想起该好好地跟颜婴夕说说话,可他们好久没见,却是一句也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了。
拨开低垂的枝叶,颜婴夕气喘吁吁地扶着树干,出现在视野中。
美丽迷幻的蝴蝶翩跹起舞,萦绕着白发青衣的男人。颜婴夕的脸颊因为奔跑而显得红润,被雨水打湿的眼睫湿漉漉的,清水似的眼瞳隔着雾气一般有了些懵懂的意味。
“婴夕,”颜婴朝喊出这两个字,乍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少年时,好像下一刻弟弟就会蹭过来抱住他撒娇。于是他的语气也努力地变得柔和了一点,没有想出来合适的话,只好道,“你的头发,怎么白了呢?”
颜婴夕弯唇笑了笑,他一步步朝着颜婴朝走过来,语气天真又狠毒:“哥哥把我关在死牢里,我伤心难过,那一夜,就白头了啊……”
第103章
从前的颜婴夕,脸上绝不会有这种神情。他好奇又胆小,纯真又敏感,像依附着树木的藤蔓,柔软婉转,当那棵树木倒下去,藤蔓就会死掉了。
可眼前的颜婴夕不再是藤蔓了,他离开颜婴朝多年,亭亭独立,长成了一株艳丽的罂粟。
“哥哥不动手,是不是在想什么诡计?”颜婴夕说,“可我只想要你的命,你也只想要我的命,在没有别人的这里,诡计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当初,怎么从死牢里逃出来的?”颜婴朝低沉地问。
“白谭救了我,他去死牢里偷东西,问我想不想出来,”颜婴夕眼神明亮,每个字都饱含感情似的,真实坦然,“我本来是不想跟他走的。因为我在等哥哥,我相信哥哥会来救我,不会把我一个人关在黑暗的地方,不会让我一个人去死。我不敢睡觉,怕错过哥哥到来的时候……其实怎么会错过呢,只要哥哥来,一定会把我叫醒的啊……”
“我没有去,”颜婴朝平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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