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真的是个小孩脾气,力气却大得很。”她将那串珠花取了下来,发髻没了妆饰显得有些单调,“郑大人一片好心,我本来不爱这种坠饰繁琐的珠花。你不喜欢,我不戴就是了,何必生气,一壶竹叶青下肚,肘肉没吃多少,别回去又闹肚子了。”
“什么好心,他一个大男人,对你当街动手动脚的,眼神也不干净,瞧着就讨厌。”时白露轻轻牵过舒瑜的手,径直朝不远处的首饰铺走去,挑了一支雕饰精巧的青玉簪子插在舒瑜的发髻上,而后扣着下颚退后几步端详了一番,眉眼绽然一笑,“这样才好看。”
“你便是发脾气也不挑个好时候,我还想问问他何班主何日开斩,可否许人前去探望。”
“小瑜,你……是想让小小去牢里见见她爹?”时白露也有这样的想法,何小小在她那里住了不短的时日,她对她爹爹极是想念,她爹爹送给她的毽子她甚至夜里都抱着入睡,时白露纵是铁石心肠的人看在眼里也受了触动。只是刑部天牢里外三层,最里面羁押死囚的那层向来是不让任何外人进去的,亲属探望也不外乎。
“对。她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孤苦无依地过一辈子了,我想让她和何班主见最后一面。”舒瑜点头,只是神色疑虑不平,这事不好办她不是不知道。
时白露踱步思忖了一会儿,忽而眸中神采奕奕,她拍手大笑,朝舒瑜调皮地说道:“这事你不可以去求那郑钧昊,我可不要欠他人情。小小既然是你想留在身边抚养的,自然和我妹妹无异,我会帮小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吃醋神马的……
☆、第 34 章
推开三人高的青铜大门,狱卒长牛孝低头哈腰做了手势:“殿下请。”
时白露点点头,身后站着的一个随行之人也跨过门槛进去了。牛孝既不敢阻拦也不敢向时白露询问这人身份,只得斜瞄着不停打量,他个子矮壮,那人却比自己生的高些,头上戴着的黑色兜帽已经把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偏生脖颈处还裹着灰色绒巾。大门一关,只靠甬道两旁的火盆那点烛光,任他踮着脚也瞧是辨不清雌雄,分不明善恶。
“牛孝,那物事呢?”时白露携着那人走了数十步,下得阶梯来,感觉到湿气渐重,于是止步询问。
牛孝这才恍然大悟般连连拍头:“瞧我这脑袋,殿下的身子怎可受了这污浊湿气的侵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暗红的细颈瓶,递给了时白露,还未及说出服几粒,时白露便伸手夺了去,熟练地拔了塞子,往手心里倒了三粒,交到身后那人的手上,平淡说道:“吃了。”
牛孝接过时白露抛回来的药瓶,看看那黑衣兜帽又看看时白露,呆愣地又把药瓶递给时白露:“殿下您还没吃呢。”
四目交汇,她看着她,是担忧而疑惑,手心里的三粒药丸在高架火盆的光焰摇晃下泛出暗红色,像滴血凝就的鹤顶红。她看着她,眸子似一水忘川般无波无澜,眼底那颗黑痣因着背对光影而掩藏在黑暗中,渐渐模糊了。
见她默然服下药丸,时白露才转身继续前行。剩得一脸茫然的牛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重新把药瓶塞进怀里,握着腰刀快步跟上,腰带系挂着的好几串钥匙跑动的过程中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孤魂野鬼般从墙壁这头传到墙壁那头,引得关在最外层的轻刑犯人抓着粗木栅栏狠命拍打着哭号,换来的是巡逻狱卒打着呵欠甩下来的牛皮长鞭呵斥。
穿过几条布着平矮监房的甬道,向南直行,时白露在一间挂着各式刑具焰火虚暗的刑房门前停下了。石壁布满青苔,正中摆着一个十字刑架,一个头发散乱的男人□□着上身被铁链束缚其上,鞭痕密布,胸膛前全部鞭子棍子打得皮肉翻卷,暗黑色的血顺着肌肤纹理流到地上积了一小滩的血淌,审讯官用铁钳从火盆里夹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往已经趋近昏迷的男人腰腹处狠狠按下,还使劲左右碾压。
“啊——!”那男人声音喑哑干涩,双手手指死死抠住刑架,发出令人不忍耳闻的惨叫,“嗞拉——”一声,皮肉烧焦的味道随之散开。闻到扑入鼻间那股夹着烧烫的血腥之味,时白露不由得握拳死死在掌心掐了几个深深的月牙印子,右臂靠近肩的地方适时涌出一阵暗痛,将她带回那炼狱噩梦般的记忆之中。
刚即位不久的宋王赫连阔端坐于垫着软垫的座椅上,骨细长软的手里转着三个铁球,他眉毛略带褐色,狭长上挑,生着一双鹰眼,尖锐狠厉。他斜着眼看向虚弱无力趴在地上的女孩:“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女孩被押着的狱卒揪着头发逼迫着抬起头来,她眼神游离而空洞,她微微扭头,转向看不见赫连阔的一面,轻声说:“……您的……奴……”这是赫连阔迫她说出这些字眼的第三次,每次隔了十天,她不会忘记前两次她说她是楚王时宴的女儿,是楚国的二公主之后是怎样被虐打、罚饿的。
“大声点,我听不清。”赫连阔矮下身来,把耳朵凑到她面前。
七岁的时白露大抵真的生来不知道怕为何物,她鬼使神差般贴至他耳边,干渴了两三天的嘴在张大时产生了疼痛的撕裂感,但是这点痛,和她连日来受的苦又如何比得了。她狠狠咬住赫连阔的耳朵,任他在自己耳边发出杀猪般快要震伤耳朵的声音。
只可恨,可恨,她力气本来比不上成人,更何况现在体力也不及平时,赫连阔的耳朵只是被她咬破了皮肉,连豁口都未见。狱卒都被吓傻了,反应过来才把她双手钳住,往后拖打,她护着脸任由那些粗壮高大的狱卒往她身上各个地方招呼鞭子,只在疼得受不了的时候才发出闷哼。
赫连阔摸了摸有湿热触感的耳朵,借着火光看见手上的殷红血迹,鹰眼怒睁,火焰喷发。他左右四看,随后从火盆里夹了块嵌着字样的烙铁,一把踹开按压着她的狱卒,正要将烙铁烙在她巴掌大小不到的脸上,身旁一直站着的丞相太叔典不禁劝道:“陛下……面部肌肤太过细嫩,烫伤以后难以复原,怕是有济世宫的移花接木之术都难以应付日后南楚派来的使臣。还请三思。”
紫红烙铁隔着时白露的脸颊不到一拳之隔,借着太叔典这话的空隙,又因着入宋国为质前,时宴逼她习了宋文,她能清楚地认出这是块刻了“奴”字的烙铁。她咬咬牙,忍住浑身散架般的疼痛,用手肘支撑着不住往后退,才感觉到热气离得远了。
赫连阔露出阴森可怖的笑容,他耳边的血早已凝固,只是耷拉着流到脖颈处,像结了一个个细小的血瘤子。“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他哈哈大笑着冲到时白露身旁,一把擒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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