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右臂,烙铁发出触及皮肉的“嗞拉——”声音……
“殿下……殿下?”牛孝见时白露停在此地甚久,以为是刑讯将她吓着了,喊她许久不见反应,正欲转身叫里面的审讯官先停下来,时白露却先醒了神,声音有些疲惫,扭过头来看着地上的石板:“没事,走吧。”冰凉的手指在黑暗里悄悄缠上时白露的柔荑,那人仿若触电一般,僵硬了一会儿才紧紧握上去,回头朝她浅浅一笑,只是面色惨白。
在走了半盏茶的时间,三人终于到得关押死囚的地方。这里与前两处不同,牢房平整,还配着一桌一椅,石床上铺着厚度适中的稻草,只是这里的人如行尸走肉般,只呆呆地坐靠石墙,有的连放在牢门处的饭菜都懒得碰,见到外人也只是一瞥而过,因为死已是定局,生有何意义。
牛孝停了下来,指了指这条过道上的倒数第二间囚房:“何元白就关在那里,小的不打扰殿下问话了。”
时白露点点头,和黑衣兜帽径直过去了。
牛孝本来左右走动着等的,后来见时白露聊得久了,加之四下寂静,不自觉竟抱着手靠墙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白露才走到他面前,低低喊了声:“牛孝。”
于是三人又照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可能世间就是有如此凑巧之事,在快出甬道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脸春风得意的时白禹,他昂首阔步行到时白露面前,笑说:“小露你何时这么勤勉了?休沐之日还来刑部天牢探视犯人,还是死囚,令哥哥我好生惭愧。”
“哥哥你说笑了,我不愿干这些差事你是知道的,可是母亲不许我游手好闲,最近立春开朝,琐事繁多,我见母亲疲累,便想替她分担些,只是我愚笨手拙,大的事却办不好。只好捡了些粗略的小事打发时间罢了。”
时白禹见她说话间神色平常,笑意使然,心里起了几分疑惑。转而探究地看向她身旁形貌诡秘的人,问道:“小露,这天牢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你去看死囚可以,只是为何带着个不可让人窥见相貌的人,实在令人平生疑惑。”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拉下那人的兜帽……
“诶,哥哥。我想拜托你件事,可以吗?”时白露忽然开口打断他的行动,时白禹眼里有些许不耐,只是强自忍着,还轻轻笑了:“你我兄妹间何须如此见外,你想让哥哥我帮你什么直接说就是了,我能帮的肯定会帮,只是这作奸犯科之事你仗着娘疼你敢做,我却是不敢的。”
“什么作奸犯科,哥哥你胡说些什么。母亲哪里宠着我胡作非为了,疼倒是疼着呢。”时白露低头手指相对着咕哝,时白禹被她这句一语双关的“疼倒是疼着呢”给乐呵了半天,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好好好,你先说来听听什么事。”
“就是我府上的那个小女孩,叫何小小的,母亲前些日子到我府上,嘱咐我为免意外,往户部查访下她的身份,只是户部近日也甚是繁忙,我也不好叨扰安大人,你与安大人不是素日交好吗?可否代我问问。”
“一个小女孩?这有何惧,娘她怕是遇着行刺的事受了惊吓,难免杯弓蛇影,你难道也怕?”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本来也这么想的,可是刚刚去探望何班主,听他说起自己有个女儿,叫小小。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时白露说完这话,瞧见时白禹陷入沉思,忙又补上一句,“若那女孩真是何班主的女儿,我岂不是成了窝藏犯人之女的人,所以你快去帮我查查嘛。”她一边说着一边摇着时白禹的手臂,直把他晃得都快站不稳了。
时白禹整了整衣襟,轻咳一声:“那我这就去帮你查查何小小的来历。”他虽然强装淡定,只是窃喜之色难掩。“可是,你好端端地为何去探视何元白?”
“白禹哥哥,是我想要探望何班主。我之前甚是喜爱广兴楼的戏曲,和何班主有些许交情,想在开斩前来尽些情谊。只是这刑部天牢也不是我随意能进出的,只好央着小露带我来。因着感染了风寒,才这般打扮。”黑衣人摘了兜帽,扯下绒巾,舒瑜苍白的病容呈现出来。
时白露看见时白禹的脸霎时变成了猪肝色,实在忍不住了,只好低头轻笑。
车辇上。
“小露……”舒瑜上车以后还不等坐热车座,就急着开口,她有太多疑问。
温热的手指触及她的唇瓣,时白露:“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我,我不会瞒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听我说,后日何元白就要人头落地了,休沐只有两日,我哥哥刚刚得知小小的身份有异,必会按我所说去找户部安思源,这位大人你也知道,每逢假日必定往郊外攀山游玩,如此一来,最快也要明天晚上,他们才会查出小小的身份急着进宫禀给我母亲,我们要趁着这段时间,把明天乔装好的小铃和何班主换出来,和小小见面,但是也一定要赶在酉时之前把人换回去。”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没有番外给你们,正文插叙,你们自己展开无尽的想象白露在宋国的生活吧
☆、第 35 章
楚王宫勤政殿。
四脚雕饰着龙首的红檀香木桌案上摆放着盛器精美华然的菜肴、粥膳,时宴每样都是尝几口便撤了换新菜。传膳太监端来河州窑制青花花卉纹双耳四足汤盆,掀开来汤汁仍自从中翻滚着,龙眼肉、杞子、党参、当归、红枣的药膳味道和着被炖煮透的乳鸽味道四散满溢。
王芍舀了一小盅,端到时宴面前,时宴却又让她再舀一盅。王芍看向帘外跪着的时白露,心下了然,淡淡笑了。
“你过来。”
细玉缀珠帘外的孩子呆了半刻,看了看四周,确定叫的确实是自己,才放下手里端正举着的藤条,也不敢揉酸胀发麻的手臂,撑着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有内侍想上前搀扶,都被时宴一个眼神逼回去了。
掀了珠帘,人至桌前。时宴这才看见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正一串串地流淌进了脖颈处,纤长浓密的睫毛也是挂着汗滴,每眨一下都顺着弧度滴到了地上,再看看膝弯,即便只是站着,也一直在发颤。也是,这一跪,就从未时跪到酉时。
“母亲……”声音犹疑未决,尾音发颤。时白露循着时宴的眼神看向案桌前的软垫,秀美的鹅蛋脸上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闭着眼睛弯下已经麻木无力的膝盖,重重砸在了软垫上。
时宴有些看呆了,她嘴角僵硬,食箸上夹着的鸽子肉也应着那声“砰——”掉进了碗里,在青瓷碗里发出一声“叮——”的脆响。她现在有点想敲开她这个二女儿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王芍忍不住笑着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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