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书记点了点头,拿过窗边的晾衣杆,毫不客气的捅了过去。
148、出大事了
有了威尔森的助力,安南方面与世行的接洽很是顺利。
“看来我的色相不是白牺牲的。”贺市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凌书记乜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如果这家伙想要再摔个屁墩儿,他完全不介意。
看出凌书记脸色不善,贺市长识相的闭了嘴。
有了钱,安陕高速项目正式开始启动,前期的铺垫的资金已经到位,主要是中央及宁北省委的拨款,安南方面也想了些办法,主要是先从地方银行借贷,这个贷款额度逐年由安南市政府偿还。
一开始各家银行是有些不情愿的,但是自从安南市政府和世行已经签署了借款备忘录,哪里还有不肯的。
等高速公路轰轰烈烈的开工之后,明珠那边的官场地震也开始了。
“我听说曹连海已经被双规了?”凌未坐在沙发上,低声问道。
贺朝阳点了点头,自从上个月梁总理到过明珠之后,这件事迟早会发生。
“伯父那边没问题吧?”
“我昨天给他打过电话,”贺朝阳回想着和父亲的谈话,笑道:“父亲浸淫官场这么多年,你不该问他有没有事,而是该问他到底捞了多少资本。”
上面和明珠高层对上,贺凤鸣又是京城出身,一开始他就没有站错队。如果之前有风险的话,现在曹连海已经进去,剩下的就是打扫战场和利益分配的问题。
明珠长久以来就自成一派,现在被众多派系合力撕开了口子,在这个多方利益博弈的时候,贺凤鸣这个市委书记已经占了先机。
“人心不足蛇吞象,时代变了,总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才好。”凌未感叹道。
“放心吧,无论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高速公路开工,农业,养殖业,加工业初初起步,两个人分头行动,都快忙翻了。
不过再忙,贺朝阳也会找机会和凌未相处。
这不,因着明珠案的余波,周飞龙先生已经阴沟里翻船,在跑路时被抓住,已经失去了自由。
随着周飞龙的倒台,联安公司在宁北的业务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现在联安公司在安南的投资主要有两项,一个是枸杞酒厂的投资,一个是作为明珠奶制品厂的小股东的投资。
周飞龙一倒,这两个项目的后续资金就断了,又因为周氏兄弟同时被抓,联安的业务也停了摆,明珠那边至今没有派人来处理后续事项。
“他们要是再不来,这笔投资款怎么办?”安南市委一号车和二号车同时奔驰在安南工业园的路上,不过贺市长仍然以谈工作为名蹭上了一号车,廖秘书见状,识相的跑到二号车去和周俊谈心去了。
“要是还没人来找,那咱们就……私吞了?”贺市长笑得眯起了眼。
“现在那边闹得那么大,这便宜能占吗?”要说贺朝阳也真是胆大,明知道周飞龙会出事,还把人拉到安南来投资。
可是这件事怎么查都是正常的商业行为,除了由政府出面的招商活动外,贺朝阳和周飞龙没有任何的私人联系。
这一点,贺朝阳经得起任何方面的调查。
可是现在这两笔投资怎么算?明珠奶业先不谈,就说枸杞厂这将近一千万的投资,难道就没人管了?
“这件事咱俩都不能出头,还是等周飞龙的判决下来了再说。”贺朝阳沉吟道:“联安公司虽然是周飞龙的,但是公司里那么多员工,也不是说倒下就倒下的,如果以后有人盘活,咱们也不能真的昧下这笔钱。”
周飞龙是周飞龙,投资是投资,至少在安南,联安公司的投资活动都是正常的商业行为,在贺朝阳看来,不论出了什么事,安南市政府首先要保证的是投资者的利益,如果连这点操守都没有,以后谁还敢来安南投资?
两个人商议底定,继续接下来的行程。
凌未升任安南市委书记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安南的官员们也大多习惯了市委书记和市长结伴出行的模式。
虽然没见过哪个城市的书记和市长关系像凌未和贺朝阳这样好的,但是书记和市长齐心,安南的发展之路越来越顺畅是显而易见的。
安南发展的越好,他们的评测也就越来越好,政绩这东西不仅是书记和市长的,只要发展好了,哪个层级的干部不跟着沾光?
退一万步说,群众生活好了,干部的生活水平不也跟着上台阶吗?
所以,对于书记和市长偶尔相携出行的事,基本上也没人说什么。领导也是人,也需要放松。
“你看,这就是玉昌的万亩枸杞园。”小车在路边停了下来,贺朝阳先一步下车,为凌未拉开了车门。
凌未下了车,看到眼前一望无边的葱翠绿色,笑道:“真好看。”
玉昌的枸杞是规模化种植,植株不高,一垄垄,一行行,看起来颇为整齐。
“不知道还以为是葡萄园呢。”凌未踩着泥土,走了过去。
“什么眼神。”贺朝阳笑道:“你看看这植株,看看这枝条叶子,和葡萄有什么相似的?”
“那个……”凌书记词穷,“架子搭得很像。”
贺朝阳扑哧就乐了,葡萄和枸杞枝条柔软,很多规模化的葡萄园和枸杞园都会根据植物特点,搭就简单的架子,凌未说的倒也没差。
“这花还挺好看的。”看出贺朝阳的嘲笑,凌未识相的转移了话题。
枸杞开的是成串的紫色小花,单看并不起眼,但是远目望去,成片的葱翠点缀着妖娆的艳紫,一下子就将人的眼球吸引住了。
“南方有万亩油菜花田,咱们这里也有万亩枸杞园啊,如果周末大家都带着家人赏赏花郊游一下,也能多少增加一点收入。”凌未看到这些,继续说道:“枸杞从种植到成果,再到深加工,咱们得细挖一下它的价值。”
“凌书记,如果我没记错,搞经济是我这市长的责任吧?”贺朝阳笑嘻嘻道。
“所以?”凌书记挑了挑眉。
“所以我坚决地按照凌书记的指示前进,你让我打哪儿我就打哪儿……”说着,暧昧的扫了眼凌书记的屁股。
这人的脑子一定塞满了黄色废料!凌书记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前走去。
日子在不知不觉间就过了,这一段时间,大概是凌未和贺朝阳生活中最难得的一段安稳时光。
在人大主任保云山的撮合下,周俊的婚事终于得到了女方家长的认可,同意他们结婚。
得到女方家正式回复的那天,周俊都乐傻了。
紧张筹备了两个月,周大秘书终于能够结婚了!
经过清族族老的说合,又有周俊在地震后的种种表现为例,女方家对周俊是否入族一事也逐渐宽容。
不过周俊和女友相处时间久了,也已经习惯了清族的生活方式,所以两人举行的还是典型的清族婚礼。
婚礼时,贺朝阳没参加,但是回请的婚宴还是必须去的。
不仅他去了,凌未也去了。周俊作为贺朝阳的大秘书,纵然有点小毛病,但是论忠心却无人能出其右,从这一点上,凌未觉得这个面子就必须给。
“凌书记!贺市长!”周俊带着新娘在酒店门口迎客,一看到市委一二把手相携来到,本就笑眯眯的脸上立时就笑出了一朵花。
跟着周俊在门口迎客的傧相也跟着笑开了,现在安南的重建工作已经基本完成,由市长牵头的各种招商引资工作开展的如火如荼,安南的好日子已经近在眼前,谁不在心里赞一声贺市长!
现在人到了眼前,迎客的亲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贺市长给了周俊这么大的面子,真是,真是……太荣幸了!
凌未和贺朝阳坐了主席。
看到周俊终于解决了终身大事,贺朝阳也松了口气。
书记和市长都来了,本来没打算参加周俊婚宴的各路官员也跑了过来,如果说级别高的参加周俊的婚宴有些掉份外,那么书记和市长坐在这里,还不可劲巴结!
结果就是,本来订的桌位不够了,又加了差不多十桌才能堪堪坐下。
“你可给周俊创收了。”凌未笑道。
“行,明天我得收点利息。”估计周俊现在已经收礼收到手软了。
“你啊!”凌未摇了摇头,道:“没事也要敲打敲打他。”
“我知道,听说他已经规定了礼金上限,总不会在这上面犯错误。”
混到周俊这地步,最看重的就不是钱了,如果因为礼金的事被人抓住了小辫子,那周俊也就不会用混了。
两人坐在主位,和大媒人保云山很是聊了一会儿。
扳倒了马跃洪后,保云山在官场上争强斗狠的心态也淡了,现在也就是等退休了。人没有了欲望,倒是豁达很多,和凌未贺朝阳的关系也处的越来越融洽。
有书记和市长,人大主任镇着,给他们敬酒的人很多,闹酒的却没有几个,没办法,不敢啊。
“吃得差不多了,咱们走吧?”吃了几道菜,凌未就笑着对贺朝阳说道。
“好啊。”贺朝阳也笑了,“我正想跟你谈谈高速二期的事。”
两人找了借口,一起跟保云山告辞,保云山看了看表,也跟着站起了身,“唉,今天姑娘回来,我要去车站接人了。”
三个人都找了借口离开,他们往外走时,几乎半个厅的人站起来送行。
“书记,市长,这……”周俊急忙拦道:“你们吃好了吗?”
“我们在这里,大家就吃不好了。”贺朝阳笑道:“有时间,带你媳妇到家里喝茶。”
“是。”
参加了婚宴,两个人还肚里空空。
“我给你下面吃?”贺朝阳跟着凌未回了家,进厨房做饭。
凌未坐在沙发上,一边点头,一边打开了电视。
难得的周末,两个人终于能偷得浮生半日闲,过一个温馨的下午。
“最近天气很不好。”凌未看着电视报道,对着厨房的方向说道:“晚上可能会下雨,你别忘了回家关好门窗。”
“我知道了。”贺朝阳探头出来,道:“楼上阳台还晾着衣服,你去收一下。”
凌未起身上楼收衣服,贺朝阳继续在厨房里忙。
日子过得很平淡,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他重生的最后一个年头,他看着锅子里翻腾的水花,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他都绝不会放弃现在这平静的生活。
时间久远,前世惨痛的影像已经被今生鲜活的爱人渐渐抹去,贺朝阳听着凌未上楼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就像他胸腔里的心脏,噗通噗通,有力的跳动着。
“衣服收进来了,面好了吗?”凌未来到厨房门口,摸了摸肚子。
“好了,咱们出去吃。”贺朝阳将海鲜面放到托盘上,趁着煮面的功夫,他已经切好了两碟小菜,一荤一素,清爽开胃。
“未来三天,我国西北部会有一次大范围降雨……”两人吃着面,听着电视里的天气预报,凌未一边看电视一边道:“咱们这里一直缺水,今年的防汛工作……”话音未落,就看到贺朝阳撂下筷子将电视的音量放大,凌未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别说话!”贺朝阳看着被厚厚云层覆盖的放大的地图,这是全国范围的天气预报,他只要关注宁北就好了,可是因为重生最后一年的记忆太过深刻,他差一点忘了,就在凌未进监狱的那一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149、怒火攻心
贺朝阳看着电视,眼神越来越凝重。
凌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着贺朝阳,等待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
天气预报播完,贺朝阳的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
“朝阳,发生什么事了?”凌未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朝阳眼神复杂地看着凌未,沉吟道:“未未,如果有件事,牵涉到几万人的性命,你说我该不该管?”
“这么严重?”凌未吃了一惊,道:“到底是什么事?”
“今天晚上,甘西省靖中县会发生大规模的泥石流。”
“你怎么知道?”
贺朝阳苦笑一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我就是知道。”
凌未眼神一凝,问道:“之前安南地震的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地震局的预测?”
贺朝阳嘴唇动了动,最后颓然垂下头去。
“回答我!”
“……是。”
“你确定会发生泥石流?”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定会。”
“靖中在甘西,不在宁北。”纵然心里有惊涛骇浪,看到贺朝阳忐忑不安的模样,凌未也没有追问,更何况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怎么办?凌未背着手在客厅里踱步,“就算你现在通知靖中,他们不听怎么办?”
听了他的话,贺朝阳蓦地抬起头来,“你不怀疑我?”
“我怀疑你干吗?”凌未瞪了他一眼,道:“反正你又跑不了,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坦白,既然你说会发生泥石流,那么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爱人身上隐藏着那么大的秘密,可是凌未却仍然将靖中即将到来的灾难放到了首位。贺朝阳看着他,眼角微湿,沉声道:“等过了这件事,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走到现在,凌未的心态已经前所未有的豁达起来,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个人都不会离开自己,这就够了。“你和靖中那边能说上话吗?”
靖中县隶属甘西省云宁市,和安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贺朝阳就是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和一个邻省的小县城取得直接的联系。
两个人犯了愁,凌未看了看表,蓦地拉着贺朝阳跑上了楼,“先收拾些大衣和雨具,干坐着不是办法,咱们去靖中!”
一语惊醒梦中人,贺朝阳麻利地将家里的雨具和大衣归拢到一起,又到储藏间搬了水和食物,惜暮送他们的越野车停在车库里,他没有托大,而是把小谭和凌未的司机小俞叫了过来,几个人一起出发去靖中。
车子上了路,贺朝阳将电话拨给了所有能和靖中取得联系的人,拐弯抹角的让他们给靖中传话,防备大规模的山体滑坡和泥石流。
“哥,你找我?”电话中,唐小礼爽朗的声音传来。
“小礼,你在哪儿呢?”贺朝阳的声音有些低沉,听得唐小礼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在甘西带队拉练呢!”唐小礼笑道:“这两天没在宁北,要不然我就去找你了。”
“你在甘西?”贺朝阳眉头一挑,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了。“报告你的具体位置。”
“哥,这可是秘密。”
“那好吧,你现在离靖中有多远?”
“靖中……”唐小礼沉吟了下,道:“大约有四个小时的路程。”
“能带队去那里吗?”
唐小礼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道:“这可真有点困难。”
虽说拉练这事机动性很强,但是跨地区作业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算了。”贺朝阳知道其中的风险,也就不勉强了。
“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贺朝阳将靖中有可能发生大规模山体滑坡的事跟唐小礼一说,唐小礼顿时就呆了,他咬了咬牙,努力找回自己的思绪,“哥,又是一次安南那规模的?”
“没有安南那么严重。”贺朝阳据实以告,“靖中县城规模小,所以……”
“哥,你说实话,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最坏的结果就是……”贺朝阳顿了顿,想想那惨烈的后果。“全城尽毁。”
“这,这……”唐小礼结巴了,“哥,你确定?”
贺朝阳沉默了,半晌后,他用一种一往无前的语气说道:“我正在前往靖中的路上。”
这句话很简单,却将贺朝阳与靖中同进退的决心表露无遗。
贺朝阳和凌未,此刻已经不是安南市的市长和书记,他们只是一对希望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挽救靖中众生的普通人。
此行结果如何,殊难预料。
天色刚刚擦黑,天上就下起了雨。
车子已经过了宁北省界,正式进入甘西省。
“到了靖中我们要怎么做?”后座开着小灯,凌未拿着地图和贺朝阳商量起来。
“我现在也没头绪。”贺朝阳揉了揉眉心,下午他通过关系和靖中的县领导取得了联系,那边虽然听到了他疏散县城群众的建议,却百般推辞,说是雨势还小,大规模的疏散群众简直就是劳民伤财,没事找事。
现在雨势还不大,对方自然不会将他的建议听进耳去。可是要等到后半夜雨势加大,大规模的泥石流以灭顶之势席卷而来,一切就都晚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刷刷的雨声中,越野车以极其彪悍的速度前进,小谭和小俞的神经都绷得很紧,从贺朝阳和凌未的只言片语中他们已经听明白了此行的目的,这件事事关万千人的性命,由不得他们出半点差错。
当然了,退一万步说,在雨中的高速上驾驶,本就应该提高十二万分的警惕,毕竟车上坐的可是贺家的小太子和他的爱人。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凌未握住了贺朝阳的手,安慰道。
贺朝阳转头看着他,昏黄的灯光下,凌未眼里满满都是关心和鼓励。
“你不怕我这次出错吗?”贺朝阳哑声问道。
“错了又如何?”凌未摇头笑道:“哪怕是能救一个人,咱们这次跑的就值得。”
话音刚落,他的手已经被贺朝阳紧紧地攥住,贺朝阳力道很大,凌未觉得手指都快被他捏断了。
雨天难行,一行人直到晚上八点才赶到了靖中县。
雨越下越大,大街上几乎人影不见,所有的人都在家里躲雨。
贺朝阳下了车,按照记忆中的景象观察了下地形,他前世没有来过靖中,只在电视中看到过。
没有靖中当地干部的支持,没有当地人的陪同,只凭他和凌未的两张嘴,实在是没有办法施展。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把消息散播出去。”凌未穿着雨衣,站在他身边,“你能确定泥石流的方向吗?”
贺朝阳点了点头,指着前面的大街说道:“晚上看不清楚,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向上,会是最主要的滑坡通道。”
“也就是说,这里全部都会被泥土掩埋?”
贺朝阳站在大雨中,面色沉重的看着灯光闪耀的大街,再过四个小时,这里就将被汹涌而下的泥石流掩盖,不留一丝生机。
“我们去找靖中县委的同志,就是绑也要把他绑到电视台去。”现在采取任何措施都晚了,只有让县委书记在电视里讲话一条路可以走。
两个人沉默地返回车上,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靖中县委的领导不听他们的劝告,那么就只能动用非常手段了。
“哥,我到靖中了!”越野车刚到靖中县委常委院门口,唐小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贺朝阳精神一震,急道:“你马上到靖中县委常委院来!”
问清方位,唐小礼半点没含糊,只用了十来分钟就带着两卡车兵赶到了。
“贺市长!唐小礼等您指示!”唐小礼刷一声跳下车,对着贺朝阳敬了个军礼。
“你过来,上面怎么说?”贺朝阳慎重问道。
“事急从权,我这支队伍本就是机动拉练,已经跟老头子报备过了。”
“等这件事过了,我去向唐司令请罪。”
唐小礼跨区作业,一个弄不好前程就没了,对于他这份深情厚谊,贺朝阳已经无法用感激二字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向门卫递上证件,门卫觉得很奇怪,一个外地的地级市市委书记,市长,外加一个野战军副团长联名要见县委书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靖中县委书记刘向南更是奇怪,今天连续接到了几个暗示他靖中要发生地质灾害的电话,他本想置之不理的,但是又怕上面责备,只能草草的传达了一下上面的精神,私心里根本就没当一回事,现在门卫说安南市市委书记和市长要登门拜访,他就有些搞不明白了,非亲非故的,这俩人要干什么?
“凌书记好,贺市长好。”刘向南站在大门口迎接二人。
“刘书记好。”
寒暄完毕,凌未和贺朝阳随着刘向南进了屋。
“两位夤夜来访,不知道……”上了茶,刘向南微笑着看着他们。
“刘书记,这次是我们冒昧了,但是我们是为靖中大雨的事来的,昨天我和凌书记到靖中看望在这里拉练的唐团长,今天雨势太大就没有走,不过我听当地人说这么大的雨可是多年不见,不知道贵方有没有做过防灾准备?”
“防灾?”刘向南的眉头蹙了起来,难道今天四处打小报告的人就是这俩人?他们虽然是地委书记和市长,可是他们宁北的官,恐怕还管不到他这甘西干部的头上吧?
“对,防灾。”贺朝阳定定地看着他,“照这样的雨势下去,大规模的山体滑坡和泥石流是避免不了的。”
“不可能。”刘向南摇了摇头,道:“前些天也下过雨,泥石流也有,但是滑到山脚就完了,没有造成什么灾害。”
“你也说那是前几天,如果这次大雨造成大规模的泥石流怎么办?”贺朝阳看了看表,面露急切。
“贺市长,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里是靖中。”刘向南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到底谁是县委书记?你不觉得自己管太宽了?
“刘书记,这事关万千条人命,你要慎重!”凌未也有些坐不住了。
“慎重?”刘向南嗤笑一声,道:“凌书记,贺市长,你们对靖中人民的担心我很理解,可是现在雨这么大,怎么通知群众?又往哪里疏散?如果发生了泥石流还好,如果没发生,这么多人冒着大雨去躲避所谓的灾害,出了大事怎么办?”
时间紧迫,根本就来不及制定防灾预案,这么大雨,这么多人,往哪里躲?发生踩踏怎么办?被淋出病来怎么办?
“难道就干坐着什么都不办?”贺朝阳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贺市长,您是安南的干部。”刘向南的脸上现出一丝桀骜。
看来是讲不通了,贺朝阳徐徐地站起身来,给唐小礼使了个眼色。
一直站在贺朝阳身侧的唐小礼,如迅猛出笼的豹子,一个箭步就擒住了要将贺朝阳赶出门的刘向南。
“你们要干什么!”刘向南慌了,这还是党的干部吗?这他妈土匪吧?
“干什么?”贺朝阳冷冷一笑,道:“先跟我走一趟,事情办完了,自然会放了你。”
150、泥石流来袭
晚上九点半,靖中县正在看电视的居民们突然发现电视节目停了,一行占据了整个屏幕的大字正在滚动播出。
据气象台预测,今晚十一时至明日凌晨一时之间会发生大规模泥石流,泥石流的主要冲击范围为县城中心街道,请居住在中心街道的居民们穿戴好雨具及防寒衣物,有序的向县城东西两侧转移。
东起东华路,西至西华路为泥石流预计流经区域,请居民们注意避险。
将刘向南劫到电视台后,贺朝阳和凌未没有露面,而是由摘了肩章臂章的唐小礼“护送”刘向南进去,本想着让刘向南露面讲话的,无奈刘向南抵死不从,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换成了文字形式滚动播出。
同一时间,靖中县人民广播和电信局也通过直播和短信的形式向靖中县人民发出了预警。
这条消息一爆出来,靖中县立马就炸了窝。
有信的,有不信的,有第一时间拖家带口出门避险的,也有不信邪稳坐家中的。
贺朝阳和凌未坐在车里,看着稀稀落落的人流慢慢汇集到大街上,不由得徐徐松了口气。
“总是有人信的。”凌未拍了拍贺朝阳的手。
“让小礼的人去维持秩序吧。”现在雨太大,又不到预警时间,估计很多人还在犹豫。
“那个刘书记靠谱吗?”凌未揉了揉眉心,回想刚才的事,冲动有,但是后悔却没有,只是这件事过后如何善后也该思量一下了。
“已经架到了火上,他怎么也跑不了。”贺朝阳笑道:“如果真能避过这次险情,也许他会感激我的。”
凌未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随着时间向预警时间步步逼近,冒着大雨向东西两侧转移的群众越来越多。
唐小礼带来的两卡车兵,正站在路口维持秩序。
靖中县县城不大,但是这么多人涌上街头,孩子哇哇的哭声,成年人骂骂咧咧的叫声,还有老人絮絮叨叨的劝慰声,不停地灌进凌未和贺朝阳的耳朵。
“雨都下了好几天了,要是有泥石流早就有了,哪能等到今天!”
“是啊是啊,今天雨下的最大,也不知道哪个龟孙子下的命令。”
“也不算命令吧?不是自愿吗?”
“看到那信息,谁敢不当真!”
“如果没有泥石流,明天我就带人围了县政府,搞屁啊!大雨天不让人在屋里躲雨,西华路那边荒的很,咱们到哪里去躲雨?”
一户户家庭拖家带口的行进在路上,有人哭有人骂,可是随着人流的汇集,骂声反而小了,大约是从众心理起了作用,反正倒霉的也不只是我一个人,这么多人陪着一起淋雨,多少也得到了一些心理安慰。
唐小礼带来的兵都扯了肩章和臂章,看到大部分人流都汇集到了指定区域之外,他们手挽着手结成了一道人墙,阻止那些躁动的群众冲过警戒线。
就在人群往外汇集的时候,刘向南的手机几乎要被打爆了。
靖中县的干部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消息,但是打探来打探去,最后还是从电视台听到了一点消息,是刘书记亲自到电视台电台下的命令。
这一下子,靖中官场可就炸了窝,刘书记一个人下的命令?他不会是疯了吧?半个县城的群众大转移,这么大雨,出了差错怎么办?
防灾预案靖中不是没有,但是那都是纸上的文字,现实情况就是,这么多人汇集到县城边缘,靖中县连个临时安置点都找不出来。
时间已经滑过了十一点钟,雨势越来越大,可是山上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十一点泥石流就要来吗?这都快十一点半了,你们还想让老子淋雨淋到什么时候?”一个被浇得透心凉的汉子大声叫道。
“请你退回警戒线内,”穿着雨衣充当警戒线的兵哥严肃地看着他,“警戒的最后时限是明天凌晨一时,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半小时,请坚持,不要乱动。”
“坚持个屁!敢情淋雨的不是你!”汉子怒瞪他。
兵哥不动,继续冷冷地看着他。
身后有人拉了拉汉子,低声道:“广播里不是说了吗?泥石流的预定时间是十一点到一点,再坚持一会儿吧!”
“我都快被雨淋死了!”
“要不你去那边躲一会儿?”劝说的人指了指远处亮着灯的小商店。
汉子抹了把脸,“那边都是女人和小孩,我去干什么!”
“你到我伞下躲躲。”
说话间,众人挤成一团,有伞的就把雨伞并拢,这样还能多给一些人遮挡风雨。
东华路和西华路以外的安全地带,人头攒动,人满为患。
刘向南安排好善后工作,也赶到了西华路路口。
凌未和贺朝阳的车停在一个距离西华路路口不远的地方,他们没有到亮着路灯的地方去,而是将车子开到了几棵大树间的空隙,黑夜中,颇为隐秘。
刘向南跟着唐小礼找到了他们的车,一脸阴郁。
“贺市长,真是好兴致。”刘向南皮笑肉不笑道:“您看看这县城里涌出来了多少人,如果让大家淋上两个小时雨,却什么都没发生,你想过要怎么善后吗?”
贺朝阳看着他,很坦诚,“很抱歉,我没想过。”
“你!”大雨中,刘向南的脸色都扭曲了。“贺市长,我是不是上辈子跟你有仇?让你千里迢迢来构陷我?我可告诉你,我留了这位唐团长威胁我的证据,您是市长没错,可是这里是甘西,不是你们宁北!”
“刘书记,我们也是好意。”凌未皱眉说道:“如果泥石流真的发生了怎么办?难道有效的预防不比灾后救援更重要?”
“天灾人祸不可避免,难道您就盼着我们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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