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的时间不算短,几日前还是身着清逸薄纱裙衫,今日就换了暖色绸布料子。
杜荷身着青海色胡服,头发难得解开双角,由着月瑶指点丫鬟,帮他只在头顶窝起,只用一条蓝色发带将头发绑牢,再将其掩与发间。
简简单单干净利落的装扮,让杜荷那张白胖的稚嫩小脸,竟显露出几分少年的英气。
骑在这几日父兄特意帮他寻来的小马上,悠闲的看着周围秀美的景色山水,心中想着定要寻个日子,带月瑶出来游玩一番。
远远的抬头看着那庄子,杜荷抬头看了眼,在他身旁骑着,比他那小马驹高大的多的骏马的兄长,身着渐变蓝鸀的绸布改良胡服,头发也如杜荷一般在头顶窝了个发髻,不过并不如杜荷毫无装饰,一条嵌上美玉的发带,被紧束于发髻上,配着杜构那一张俊美的容貌,公子如玉,想必也就是如此。
羡慕的看了兄长一眼,杜荷指着前面出现眼前的庄子,对着杜构说道道:“哥,前面可就是长孙家的庄子?此处确实美的紧,可惜是别人家的地方,不然就可带着月瑶出来玩耍一番。”
杜构与长孙、尉迟等人,幼年相识结伴,自然没少前来长孙家这庄子,他还因着此处山水秀丽,偷偷在不远的山脚,也置办了这么一处,不说杜家没人知晓,就是他这三五好友,也从未去过。
平日他若心烦的紧,就会前去小住几日,看着高耸秀美的青山,赏着不拘名花,也有山上移栽来的清秀野花,心情倒是难得能平静下来。
看出杜荷对此处的喜爱,想着月瑶平日就喜欢到院中看花草,若带她前来也无不可,想着他如今再不需去那庄子躲人,就微微低头看着杜荷,脸上带着浅笑的说道:“这地方确实不错,不过在另一边略矮些的山脚下,有咱们家的庄子,若想带着月瑶前来,可去那边玩耍,虽不如此处的宽广,却也别有一番秀雅之美。”
“那我们可否过几日就带月瑶前来?”杜荷急忙问道。
见着连出来玩耍,都不忘记家中幼妹的杜荷,杜构在心里暗骂自己,只想着杜荷心里嘴里念着的都是月瑶,却不想想他有无做到兄长之责。
此事并不难办,何况有他在一旁,再多带点丫鬟小厮一同,想来不会出什么大事,只是想着家中慈母,却还是未能直接应下,对着杜荷说道:“此事还要问过母亲,毕竟月瑶年纪太小,虽懂事非常,却还是要小心些。”
杜荷也是因为心中有事,才会这般着急,听到兄长这话,也就歇了心思,他这十日所学,不拘诗书礼仪,医术杂论,都是月瑶挑了些简单,却又能引人注意,好让他能对着父兄露出马脚的东西。
只是他太过年幼,知晓这么的事情,心中难免有些慌乱不安,不过这日子的学习,也并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低头定定心神,再次抬头杜荷脸上的焦急都被掩去,露出天真的笑,口气略带着些任的说:“娘亲哪里就由我去说,也就是多带些伺候的丫鬟小厮婆子,虽步步跟着烦人的紧,可离了府里还不就是咱们说了算。”
杜构见着杜荷话说完,就一甩手中马鞭,就向着不远处的庄子狂奔过去,对跟着前来的几个壮汉子看了一眼,见人跟上前好生护着,才摇摇头跟了上去。
没用盏茶的时间,几人就来到庄子前,看着刚刚下马的长孙冲,杜构利落的翻身下马,手执长鞭拱手施礼道:“长孙兄,今日却要讨扰了。”
身为拓跋族后人的长孙冲,虽并无祖辈那强壮的身型,可五官却甚为深邃俊美,若说杜构是为美玉一般的俊秀儿郎,那么长孙冲就是红艳耀人的宝石,比着女人少了一分柔美,却多了一分男子的英气潇洒,小小年纪就有对其暗送秋波的女子。
“吆!才几日不见,平时一张冷脸的杜大公子就变得如此多礼,真该要尉迟和遗直来看看,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长孙冲不做回礼,白送杜构一个白眼,调笑逗弄的说道。
旁人做起来不甚雅观的白眼,被长孙冲做来,竟有几分媚眼的感觉,看的杜构心中一阵冷颤,有个如此好友,真是考验其心智。
“真是给你好脸不要,荷儿,把马交给汪家兄弟,我们先进庄子歇息着。”如以前一般,冷眼瞥过长孙冲,将长鞭往身后一送,就先拉着杜荷进了庄子。
把难得看着杜构有好脸色,想着如何戏弄几句的长孙冲,将到嘴的话都憋了回去,硬是将一双凤目,瞪成如月瑶一般的杏眸,看着两兄弟旁若无人的进去庄子。
“这是哪的瞪眼蛤蟆,脸鼓的都快破了。”房遗直一来到庄门前,就见着长孙冲一脸气蛤蟆一样,盯着庄内看的眼睛都憋出血丝,从来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他,竟然也有吃瘪的时候,房遗直好笑的上前揽着他的肩,哥俩好的说道。
“对啊,长孙大哥,你气鼓鼓的样子,真的好像家中的三足蟾。”还不等长孙冲说话,一旁跟着前来的房遗爱,点头接下兄长的话头说道。
“你们,吾真是交友不慎!”长孙冲扔下这话,就一甩衣袖,转身也进了庄里去。
留下见着将人气红脸的兄弟,相对吐舌而笑。
长孙家这处庄子,随便圈地甚广,但若策马狂奔,在庄内自然不行,除了主人的长孙冲,早先来的就是杜家、房家两兄弟。
不过没让两人等太久的时间,尉迟宝庆并着程处默,就护着两位贵人前来。
比之杜构的外冷内热,太子李承乾待人有礼,却不难看出眼底的梳理和冷漠,只是年纪尚幼,让众人虽看出什么,却并不觉得需要太过防备。
不过那天真烂漫的四皇子李泰,小小年纪就能做到收敛眼底的野心,若不是道行不够深,还真的能将众人哄与鼓掌之间,虽不知为何陛下未能看透,还甚为娇宠着他,可这就不是他们能参透的。
杜构不着痕迹的看了四皇子一眼,见着两位贵人在庄子里的马厩内相马,悄悄来到长孙冲身后,对着他轻声提点道:“那四皇子不是个简单的,千万要小心。”
两位皇子都是长孙皇后亲生,与长孙冲也算是表兄弟,不说平日入见着两人,就是平日两位皇子出,也多是长孙冲伴在一旁。
若说他一丝异样也未察觉,又怎么可能,听见杜构提点,心中一暖,脸上却不见异色的点了点头。
众人在一旁等候半晌,见着太子挑选好骏马出来,脸色都不甚好看,长孙冲刚想上前劝说,却见着四皇子先一步,满脸担忧的开口劝道:“皇兄,这骏马虽是非凡,可我们实难驾驭,若是出了岔子,恐惹中父皇母后担忧,昨儿,父皇就对皇兄未通读论语,就对诗经上心,多有不满责备,不若皇兄就换了这骏…。”
李泰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子那一双满含戾气的眼睛盯住,满脸惊骇的失了声音,见着他不再多嘴,就亲自牵马出了马厩。
听着四皇子这话,长孙冲满脸为难,不知该如何上前劝说,这若是冲撞了这为主子,就算他是长孙家的人,这位太子殿下,也不会给他留丝毫脸面。
“哥,殿下没选我那匹马驹,那些马高大又如何,哪里比的上我的汗血宝马,虽说还未长成,也不是这马厩里的马可比,我们快些进去把它牵回来吧。”虽是压低声音,但此时因着太子挑的骏马,众人不知该如何上前劝说,都闭口不言,自然将那话语都听的清楚。
杜构见杜荷如此说,低头瞪了他一眼,抬头却见着连太子都看过来,刚想上前为幼弟请罪,就听见一清脆稚嫩的童声,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李承乾看着杜构,听见他问话,竟傻在那儿,白嫩微胖的小脸上,一双剑眉紧皱了皱,眼睛看着杜构,难得开了尊口,再问道:“他说那匹丑马,真是汗血宝马?”
丑马?他的马可是求了娘亲许久,才被应允瑶儿跟着前去挑的,不说他知道月瑶不是凡人,为了帮他挑匹好马,可是费了一番心思,就算只是普通,他也不允许旁人这般说。
气呼呼的鼓着脸,攥着一对小拳手,不等兄长开口回话,就几步上前对着李承乾吼道:“您难道不知,好马不一定都是毛色油亮的,要看马蹄、马身上的是否紧实、颈脖要长,鼻孔大的等,如此才能被称之为好马,不说你挑的这匹,看着确实高大,眼珠也圆润饱满,可并不晶亮有光泽,拍拍马身感觉也并不紧实,虽也算的上是好马,却如何也及不上我的‘乌鸣’。”
看着在他身前叫嚣的杜荷,李承乾不说脸上没有丝毫怒色,还甚是认真的听完他的一番话,见着他说完后扬起的小脸,这才慢悠悠的点了点头,听不出喜怒的开口道:“‘乌鸣?’尚可入耳,云四,去换那匹马驹,把这马赔了杜家小郎。”
话说完,就把马缰绳随手扔下,带着剩下的云一,先走一步的出了马厩院子,将一众呆愣的人,扔在身后不再理会。
杜荷看着离开的太子,傻傻的对着兄长问道:“太子所说何意?”
杜构本被竟敢对着太子叫嚣的幼弟,惊出一声冷汗,却在看到他现在这傻傻的样子时,长叹口气,伸手顺了顺他一头炸毛,笑着开口说道:“你的马驹换了你所说的丑马。”
还不等杜荷有所反应,长孙冲上前将人抱起,一脸感激的捏了捏他的白嫩的小脸,说道:“这次的事,长孙大哥承你的情,以后若有用的着哥哥的,尽管吩咐。”
“啊,妹妹帮我挑的马。”总算转过弯来的杜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不依的闹腾起来。
在门外听着院内热闹的声音传出,李承乾背倚着灰色的砖墙,嘴角微微勾起。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写的太垃圾,重修所以更新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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