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这一次难得能独占女儿,倩娘自然没去费神府里的杂事,只抱着月瑶,舀些早知晓两子外出,就备下的东西哄着她玩耍。
入秋后晌午时分,天却还有些晒人,抱着月瑶小睡了会,只听去外面看过的素娥回来说不碍,这才舍得抱月瑶出去外面园子转转。
“夫人,侍弄花草的红萼今儿个前来说,花园子里从西市寻来的花种,竟开出似莲的花来,不若就去那处看看如何?”素娥见着夫人看着眼前,日日见着的花兴致不高,想起此事开口道。
“哦?真是莲花模样?”倩娘最是喜欢莲花,只因着莲花需得养于塘子里,此时虽也还能见着盛开的荷花,可并不若前几日的繁盛,只剩不多的几朵开着,听素娥这么一说,倩娘心中一喜,心中得趣的问道。
素娥见着夫人果然来了兴致,脸上带着淡笑的上前,就将花萼前来禀报的话,仔细说与她听,道:“这花是大公子因着小娘子喜欢花草,才特意去西市外邦人那里寻来的,本只因着园子里的花年年日日就是这些,想着外邦来的东西,虽不见得如咱们贵娇媚,却也能一看,没想到花开出来,竟真的那般美艳,只比之荷花略显小些,却不输其娇美。”
不说倩娘听了忙说要去看看,就是月瑶也想一观其美,虽后世没少见明明是好好的花,偏生要弄出奇异模样,虽也娇美艳丽的紧,却失了其原本的味道。
自月瑶能说话,倩娘难得能抱抱她,虽见着她日日醒来就跑去闻书苑,让杜构对其越发有了好脸,可一日只晚上睡时能见上一见,这心里还是颇不舒坦。
花园子离着鑫雅苑不近,也不舍得放开手,累了只需低头看一眼,月瑶那笑脸盈盈的小脸,就只剩满心欢喜。
还是月瑶实在不舍如此,才闹着要下来自己走,倩娘见着园子就在几步前,这才应了她自个儿走。
“见过夫人,那花今早才开,陈管事在花旁守了一晚,刚才回去歇着,不知夫人这就来了,奴这就去叫人。”刚到园子半月门前,就见着一身着杏黄齐襟襦裙的妇人,迎上前拘礼说道。
倩娘似是对那妇人甚是熟悉,见她虽说要去叫人,却并不起身的样子,与素娥相视一笑。
素娥知道夫人的意思,俯身将人扶起身,撇嘴调笑道:“夫人若真让你去叫人,你还舍得真去叫?以前在夫人身边伺候的时候,也不见你这般有小心思。”
那妇人被人这般调笑,脸上也不见羞容愧色,看着夫人脸上没有不悦,只与素娥打趣道:“夫人最是体恤咱们下人,又深知我当家的为人木讷,不是个人厌的癞子,红萼又哪里需要装模作样,再说奴自幼跟在夫人身边伺候,却是知晓夫人子,最是讨厌的就是那会装的。”
“仅以为你嫁人后,这张嘴能变得软些,谁知道连这张面皮也越发硬生起来。”倩娘捂嘴轻笑道。
红萼这副泼辣模样,这么多年来,真是一点都没变,不过也就是她与素娥,一动一静,一泼一柔,才让倩娘自前来杜府投奔嫡亲姐姐,少受了许多委屈。
也是因着这份情,虽想着为红萼脱了奴籍,寻户好人家嫁了,最后还是应了她所求,嫁给府里花匠陈贵,只因着不愿委屈她,嫁妆可是比素娥多了一成。
“奴就是这死拧子,不过好在认了个好主子,日子过得却比旁人悠闲的多。”红萼知道她自己,能有现今这般好日子,也是多亏了夫人,感激的说道。
倩娘摆摆手,她们虽有主仆之分,可谁对谁更好些,又哪里说的清,不愿多说这些扫兴的话,倩娘指着月瑶说道:“就你愿说这些扫兴的话,看小娘子都不耐烦听,自个儿跑去逛园子了。”
红萼轻拍下脸,笑着埋怨自己,道:“怪我,夫人、小娘子,快些这边请,我当家的这些日子,整个心思都花在那新花种上,这不怕寒了、热了、湿了、干了的,就把那花种下到园子偏角,这几日清早半夜天凉,还搭了草棚子,真是把花当人待了。”
倩娘和素娥早就直到那陈贵养花成痴,没想到竟痴迷成这般,心里有些为红萼担心,刚想抬头宽慰她几句,就见着她虽是说着埋怨的话,却看不出厌烦不耐的脸,只是眼底有些担忧。
两人笑着摇头,若说那陈贵为花而痴,这红萼又何尝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不论那人如何,心中也生不出一丝怨念。
相比倩娘和素娥,只觉得那陈贵被花迷了心窍,在一旁听红萼说话的月瑶,眼中瞬间闪过兴奋的光,不过因着她小小的个子,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小心的跟在身后,自然没人看到。
说是甚偏的一角,可由着对园子熟悉的红萼在前面引路,自然没用多久就来到那丛盛开的花前。
月瑶看到花时,吃惊的长大嘴,虽对花并无研究,可有着一个花店老板娘的好友,自然听过也见过不少花卉,眼前这花朵硕大饱满,是花中生长最快、花期最长、花量最多,就是花朵比之名品牡丹也要大上许多的——大丽花。
吃惊过后,月瑶疑惑的上前仔细查看,这大丽花原产墨西哥,如今不说丝绸之路,就是能贯通南北的航线也未开通,它又是如何出现在此的。
不过不等月瑶想出些什么,就听到倩娘惊呼出声,“好美,真的好似睡莲半开的样子。”
红萼早先在倩娘身边伺候,自然知道她喜欢什么,见着这花开的样子,就知道夫人定会喜欢,如此就早早亲自前去鑫雅苑禀报。
“夫人喜欢自然就是好的。”虽是奉承的言说,可听着红萼爽快的笑声,就觉得心中舒坦的紧。
“好,自然是好,素娥,重赏。”倩娘说完,就上前去看那花开繁盛的花。
素娥听夫人所言,就从身上的荷包中,取出一块刻着红色赏字的木牌,笑着递到红萼手中,都是在夫人身边伺候过的,也曾领过赏牌,不用细说就她自然知晓,只需舀着这木牌,前去夫人私库管事哪里,就可换领三样东西。
只这重赏的牌子这么多年,还未散出去几次,虽也一样领三样东西,可所值自然不同,金钗、玉簪、锦缎、银环等,尽可随意选。
红萼见着手中的赏牌,心中一惊,忙要开口推辞,却见素娥拦着她,先指了指一旁也小心着花瓣的小娘子,又顺看向眼睛一直放在小娘子身上的夫人,心下若有所悟,这赏不是投了夫人所好,只因着小娘子看的得趣。
早先也生了一幼女的红萼,有些日子没在府里走动,虽听说夫人和两位郎君都甚是疼爱小娘子,却并不知竟因着她一眼,就能撒出平日鲜少见的上等赏牌,看来这小娘子真不是一般受宠爱。
“瑶儿,看你这么喜欢这花,娘亲吩咐陈管事,把这些花都移到你的小院里,可好?”倩娘见着月瑶不时碰碰,捏捏那比着她的小脸都大的花,好笑的开口问道。
若是旁人家中,哪里会舀这些事情,询问一个不足两岁的稚童,可习惯了她那灵子的杜家众人,都有志一同的忽略这些,而月瑶还毫无所知,看着娘亲歪着小脑袋,稍一作想,摇摇头一脸认真的开口说道:“不了,在这花园子里,爹爹娘亲和哥哥都看。”
“哎呦,娘的乖女。”倩娘听月瑶说这话,整个心都软成水,只抱着小人,在那白嫩的小脸上使劲亲了几口。
还想在说什么,被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吵到,疑惑不悦的转头向后看去。
“夫人,大事不好,两位郎君被中侍卫,强行带进去了。”不等倩娘满脸不悦的开口责问,阮管家就皱着眉,一脸担忧的拱手禀说。
“带进去?所为何事?可知会老爷没?”见着阮管家眼中的担忧,倩娘心中虽是着急,却还是定了定神接连开口问道。
阮管家见着夫人虽一脸镇定,却一连问了如此多的话,也知道她心中不安,“只听快马赶回来禀报的兴儿说,太子殿下先是强要了小郎君的马驹骑,后又去逗弄骑着太子先前所选骏马的小郎君,使得那马受惊狂奔,太子殿下是为救小郎君受的伤。老爷此时还在中议事,奴已经着人前去中报信,只是此事牵扯太子,恐老爷也无法。”
“李承乾,太宗长子,长孙皇后所生,八岁立为太子,聪慧知事,因策马落下腿疾,年长后,因腿疾不良于行,心中自卑,自甘堕落,声色犬马……。”
真是笨死了,她竟然把这么的事给忘了,月瑶抬手狠敲了下头,还想再敲第二下,就被抱着她的倩娘拦下,“瑶儿,你这是作甚?”
“瑶儿要二哥,难受。”月瑶心中担忧难过,若她能早想到,二哥是不是就不会被牵扯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招财都是上全天白班,只有中午和晚上能码字,所以更新会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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