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有鱼 - 001我不是真鱼

    

    001我不是真鱼

    初冬的风已带了几许寒意，肆虐着满树微黄的树叶却没能影响到繁华大街上的熙熙攘攘。

    街道两边林立的店肆店旗招摇，热情的小二们迎在门口招呼着往来的客人们，宽阔的青石板街道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随处可闻商贩们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混合着几声马嘶长鸣。

    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那衣着华丽的富商许是刚刚做成了一笔生意，站在茶楼前笑容满面的拱手道别；有那看街景的士绅长者联袂而行指点街头所见所闻，引一回古说一回今；有那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目不斜视、穿街而过，有那外乡的客人站在街头兴趣又茫然的拦住过路的人打听要去的目的地，也有那酒楼中狂饮的富家子弟，三五成群凭于栏杆处，笑看街上过路的美丽少女，也有那城边行乞的乞丐们占据着墙角晒一晒太阳捉一捉身上的虱子，引得过路整洁的妇人少女们纷纷避让匆匆而逃。

    突然间，街那头一阵骚乱，一个少年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远远的跟着几个红裤蓝衫的捕快，边追边喊着：“小鱼儿，快别跑了小鱼儿，快站住”

    少年充耳不闻一路闪转腾挪穿街而来，街上行人纷纷停脚侧目，酒楼上的那几个富家子弟更是将身子伸出半截，冲着少年兴奋的挥手呼喊：“小鱼儿，这儿，这儿”

    少年却仍是不理会，跑得近了，才看到他致的脸上满是寒霜，那几个狂喊的少年不由愣神，暗暗纳闷她这是怎么了？

    没错，此少年事实上是个少女，十五岁，乃是九莲城中第四把手典史水至清的独生宝贝女儿水渔儿，平日里总是爱扮男装到处晃荡，九莲城中几乎没几个人不认识她的。

    可此时，水渔儿完全没有理会那些人的呼唤，只是沉着张俏脸一个劲儿的往前冲，引得相熟的少年们又是惊讶又是好奇。

    便在这时，十字路口推过一辆装满了柴禾的轱辘车，吓得楼上的几人魂不附体齐齐大喊：“当心小鱼儿当心”

    水渔儿此时也已看到那车子，不由大惊，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只是跑得太急，脚步虽停却还是止不住去势汹汹，双手奋力的向后抡了几圈之后，还是没有幸免的扑到了那车上，连人带车翻到在街上，引得众人连连惊呼。

    “哎哟喂，摔死我老头子了。”推车的老人也被带倒在地，边挣扎着起来边张口便骂，“哪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呃，小鱼儿？原来是你啊，你没事吧？不少字有没有摔疼哪儿了？”

    这老人一抬头看清了来人立马改了口，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疼了，轱辘着就爬起来了凑到水渔儿身边陪着笑脸，“怪我怪我，没看见你过来，你……”

    “我没事儿。”水渔儿站了起来，双手胡乱的拍打着身上的衣服。

    这一耽搁，后面的捕快便已赶了上来，见此形景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然后抢着上前问候水渔儿伤到哪儿了磕到哪儿了。

    “够了。”水渔儿脸一沉，斥道，“还不赶紧帮忙帮人收拾了，没瞧见这么一大堆东西挡着路了？”

    果然，轱辘车被翻了个底朝天，木轱辘滚得老远，车上柴禾散了一地，已经拦住了不少过路的马车，几个捕快忙上前合扳正了轱辘车，七手八脚的将柴禾搬到车上，一边还不忘用眼睛余光瞥着水渔儿，生怕她再次逃跑似的。

    他娘滴。水渔儿皱着秀气的眉头，却在心里爆话，一边不断的揉搓着手肘上的痛楚，刚才那一撞可不轻呢，现在动一动就刺刺的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磕破了。

    “你们几个，帮这老头把东西送回去，顺便带他去医馆看看。”水渔儿确定自己无碍之后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她可不想闹出人命，瞧着老头一把年纪了，万一摔个内伤回去一命呜呼了，那她不是罪过大了？

    “不用不用。”老头忙摆手，“我没事儿，自己回去就行了。”

    “哎，小鱼儿，别走哇”一个长脸的捕快一跨步拦住了水渔儿，苦着脸冲小鱼儿作揖告饶，“你就行行好，别跑了，不然我们回去头儿不会饶了我们的。”

    “你们回去告诉他，他要是还敢见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我－就－死－给－他－看哼滚开不许跟着我”水渔儿说到最后直接拿着青葱似的手指一下一字的戳着那捕快的肩，说完一把推开了他，怒气冲冲的走了。

    几个捕快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继续跟着还是该回去传话。

    “怎么回事？让你们追个人居然敢在这儿偷懒？”这时，一个蓝衣蓝帽的男人快步从人群后挤了过来，一瞧这情形不由怒了，朝着那几个人捕快便是一人一个爆粟子。

    “头儿，小鱼儿说……”几个捕快挨了一下也不敢捂，互相看了看为难的闭上嘴。

    “她说什么了？”蓝衣男人正是水渔儿的爹水至清，他走到边上冷眼横扫一圈最后锁定刚才说话的那个长脸捕快，“丁大山，你说”

    “她、她、她说……”被点到名的丁大山顿时垮下了脸，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刚刚被小鱼儿欺负，现在又被大鱼儿……哦，不，被头儿凶，唉，怎么就这么命苦啊？不过苦归苦，头儿问的话还是要回的，丁大山偷偷瞄了瞄同僚们，见他们也是低着头不敢言的模样知道他们是不想触这霉头了，只好硬着头皮将水渔儿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完便快速的缩了脖子闭着眼睛等着迎接头儿的爆脾气。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哪儿有痛的感觉，丁大山不由纳闷了，悄悄睁开了一条缝，只见水至清本没理会他，此时正帮着老头子堆好柴禾。

    乖乖，今儿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丁大山下意识的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好像一切正常啊，可头儿今儿怎么就……不怒了呢？

    “小三儿，送这位老大爷回去，你们两个该干嘛干嘛去，丁大山，你去跟着小鱼儿，让她早点儿回家。”水至清安排妥当，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了一句，“好好跟她说，别追了。”

    这一场小小的闹剧就像大海中的小浪花，一转眼便消散于无形，街上又恢复了刚刚的热闹有序。

    而此时，闹剧中最主要的主角水渔儿正穿过僻静的小巷，来到偏离了城中心的角落，她气呼呼的边走边叨叨：“臭老爹，坏老爹，混老爹，花痴老爹，气死我了……居然敢背着我找女人，居然还找那个不可脸的女人，丫的，就算是翠云楼的姐姐们也比她好……”

    骂了一路，水渔儿还似不解气般的停下脚步，双手叉腰四下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城西的红莲池边，当然了，此时已是入冬，池中别说是红莲了，连片叶子都不曾有，便是岸边的垂柳也是枯稿一片，只剩下光光的细柳枝在风中摇荡。

    水渔儿一想起之前所见，怒气再次在中升腾。

    “什么狗屁西施，哼，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敢撩我家老爹，不想活了……”她恶狠狠的随手扯断几细柳枝甩到地上，用脚使劲的跺了跺，便往前面的桥廊走去。

    所谓的桥廊，其实就是在跨河的拱桥上加盖了屋顶，青瓦飞檐随着拱桥的弧度起伏。

    水渔儿走到是中间，手一撑坐到了栏杆上，身子轻盈一转便转了个方向，两腿悬空晃荡着，身子懒懒的歪斜在木头柱子上，开始发呆。

    眼前晃过的全是那个不要脸的豆腐西施给老爹整理衣襟的画面，笑得比翠云楼的姐姐们还要媚，更可恶的是，老爹居然没有推开她，还冲她笑

    一直以来，那样温柔的笑都是属于她的，九莲城里谁都知道爆脾气的水至清只会对他的宝贝女儿才会露出宠溺的笑，可如今，属于她的笑即将被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分走了。

    接下去，她就会抢走老爹，再接下去，估计家里又得多一个或是两个三个抢老爹的萝卜头……不，是直接多一个讨厌的鼻涕虫爱哭鬼……

    “啊~~”水渔儿一想到豆腐西施家那个小鼻涕虫有可能成为她的弟弟口就堵得慌，她闭上眼双拳紧攥在肩前使劲的喊出中的烦闷。

    “啊~~”突然，水渔儿的身后乍然响起一个声音，吓得她险些掉下栏杆，可是她刚刚转过身，便有个不明物体扑在了她怀里，整个人直直的往后倒去。

    这回儿真阿弥陀佛了……水渔儿顺势住一物尖声高叫道：“我不是真鱼啊”

    她张了张口，想说她不会水啊，可惜，阿弥陀佛没显灵，她抓着的那物件居然也跟着她一起跌到了水里，冰凉的水瞬间漫过头顶，似乎活了般想从她七窍间钻入。

    只在隐隐约约间，唇间微暖，一股清新气息带着淡淡的药香沁入她的脾肺间，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只来得及看到一双清澈的眸，便彻底被黑暗吞没……

    001我不是真鱼【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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