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有鱼 - 002那个人是谁

    

    002那个人是谁

    无边无际的水淹没过头顶，冰冷的钻入七窍漫延过五脏六腑侵占她的经脉，她想挣扎，整个人都犹如万金加身般，沉重、窒息……

    就在她的意识再次被黑暗笼罩之时，口突然涌入一丝温暖，这一丝温暖如春天的风，渐渐的驱逐去周身的冰冷，渐渐的整个人似乎身处在温暖的水中，浮浮沉沉却让她暖洋洋的沉醉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水渔儿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她熟悉的青花纱帐，鼻间萦绕的是她最熟悉最喜欢的淡淡桂花熏香。

    水渔儿的思绪出现短暂的空白，脑海里还映着一双清澈的眸，可这会儿她却是在自己的被窝里，难道她之前都是在做梦？

    可是，为什么这么真实？

    等等，那不是梦

    水渔儿当机的脑袋瓜子很快恢复了正常，人都说长得美的脑子不一定好用，可这话在她身上显然不管用，她一向鬼点子多多，靠的可不止是她的如花美貌，虽然她没有聪明绝顶，但起码脖子上这颗脑袋瓜子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她没有忘记她老爹做的好事，他居然背着她找女人，还把人带到家里来了，然后她生气跑了出去，在街上撞翻了卖柴禾的陈老头，后来在红莲池桥廊上被人撞下了水……

    唉，报应啊，只是为啥她的报应来得比别人快呢。

    水渔儿郁闷的在被窝里活动了下手脚，继续想着后来的事，后来她隐约记得有人为她渡气，那人有双清澈如水的眸，再后来，她好像看到天上飞下来一张很仙气的脸……哦，不，是飞下来一个人，那人有张很仙气的脸。

    渡气……

    渡气？

    渡气

    水渔儿一向灵光的脑袋瓜子这会儿居然慢了半拍，她后知后觉的想到，她被人亲了

    十五岁的女儿家情窦初开，不过寻常人家的女儿所知的也不过是懵懵懂懂，可水渔儿却不一样，她打小便爱着男装，整日里跟着她的“兄弟们”在街头小巷的厮混，赌坊博财、青楼寻……欢，哦，不，她只是好奇，才和兄弟们去解惑的，混到十五岁，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别说是亲了，就是比这更亲密更火爆更曝露的她都见过，可是，见过却并不代表做过啊，和翠云楼的姐妹混得熟了，她比谁都更知道一个姑娘家的清白有多重要，与兄弟们勾肩搭背那是一回事，但该注意的还是注意着的。

    可是，她居然被人亲了……

    水渔儿瞬的坐了起来，有些呆滞的抬手抚着她的唇。

    他娘滴，她居然连亲她的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小鱼儿，你总算醒了”门被打开，一个老妇人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到小鱼儿惊喜的喊道，马上便收回了已经迈进来的腿退了出去，扯着嗓子在门外高喊，“老爷，小鱼儿醒了。”

    接着，外面楼梯口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很快便来到了门口，刚刚回神的水渔儿只觉眼前一暗，面前便多了一个穿蓝衣的男子，焦急的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嘴里还一个劲儿的问着：“渔儿，可觉得哪儿不适？头疼不？能喘气不？口闷不？”

    “哎呀，爹，我没事啦。”水渔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挣脱了他的手，她还没忘记他找女人的事呢，哼

    “就没事好，就没事好……”水至清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看着水渔儿不断的点着头。

    “老爷，是没事就好。”老妇人笑着将药端到面前，随便纠正水至清的语病。

    “对对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水至清这才发现自己乱得连话都说得颠三倒四，不由失笑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接过老妇人手中的药，“玉婆婆，我来吧，你且去歇歇。”

    “没事儿，我不累。”玉婆婆倒是没和他抢药碗，只是站在边上笑着提醒道，“只是楼下还有客人呢。”

    玉婆婆无儿无女，十几年前一场天灾冲毁了她的家，将她冲到了九莲城外的河边，要不是水至清带人巡逻救下她，她这条老命早被老天爷收了，后来，知道水至清一个人带着刚出生的孩子时，她便心甘情愿的来到了这儿替他担起了照顾小鱼儿的所有事，这一照顾，便是十五年，当年小小糯糯的婴儿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而当年那个捕快头儿如今也成了九莲城里赫赫有名的第四把手。

    在九莲城里，可能有人不识县太爷，却无人不知水典史。

    玉婆婆慈爱的看着水渔儿，她这一生没有孩子，在她心里，早将这对父女当成了她最重要的人照顾了，别看水至清在外面怎么黑脸怎么暴燥，可一踏进家门，在她面前在水渔儿面前，他永远都是带着笑脸的。

    “让他们待着吧。”提到客人，水至清的笑容僵了僵，淡淡的回了一句，微垂着头舀了一勺药汤凑在嘴边吹了吹，尝了尝温度才送到水渔儿唇边。

    “什么客人？”水渔儿吞了一口药汤，小脸儿顿时苦得皱成一团儿，她有些不耐的抢过水至清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然后接过玉婆婆及时递上来的饴糖扔进嘴里，才温吞的问了一句，心里却想到了那个女人，难道那女人还在？

    冷静下来的水渔儿这时已经知道自己认错了人，那个女人不是陶家的豆腐西施，因为她比豆腐西施还要媚许多，哦，不，就是翠云楼里的头牌翠仙姐姐也比不上她的妖娆，再一次的，水渔儿又拿翠云楼的姑娘们和那个不知名的女人作比较。

    只是，九莲城里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了？水渔儿眯着眼睛打量着水至清。

    “是陶夫人和陶公子，哦，还有一位自称蜀山弟子的少侠，说起来，他还是你和陶公子的救命恩人呢，要不是他及时拉起了你们俩，你和陶公子可就……唉，小鱼儿，不是玉婆婆说你，你没事跑桥廊上作甚么？那儿多危险啊，幸好有那位少侠……”玉婆婆一想起不省人事的小鱼儿，便心疼的抹起了泪，连带的话也变得唠叨起来。

    “等等，玉婆婆，你说陶公子，他是怎么回事？”水渔儿从玉婆婆的唠叨里敏锐的抓住一个重点，她和陶公子的救命恩人？那个撞她落水的人是陶……土罐子？

    这九莲城里姓陶的人家并不多，而且能被人称为公子的只有陶家豆腐坊的陶十琯。

    陶家豆腐坊在九莲城是百年老字号，在城中甚至在附近城镇都有他们家的分号，他家的豆腐不仅滑嫩鲜美，而且种类齐全，什么豆腐块、豆腐丝、豆腐皮、豆腐干、酱豆腐、霉豆腐、臭豆腐、油豆腐……只要是与豆腐沾点儿边的，他们家都有，在九莲城里，上到县太爷，下到穷苦小百姓无人不晓陶家豆腐坊。

    坊子出名了，连带的坊子主人家的事便会备受人关注。

    陶家六代单传，到了如今的当家人陶福来这一代，总算是对老祖宗们有了交代，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出生，可一个个的却都少了点儿东西，于是，陶福来和夫人刘氏求神拜佛买偏方，努力了十几年得了九朵花之后，陶福来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生完第十胎若还是朵花儿便放弃求子大计时，陶十琯就这样来到了人间。

    陶福来苦求苦盼到了中年才得此一子，如何不喜？

    当即大开流水席，宴请全城。

    喜过之后，陶福来便开始了他望子成龙的艰苦奋斗，文师武师乐师棋师，凡是他想得到的名师都给请到了陶家，陶幼安倒也争气，三岁能诗四岁能赋，据说十岁便写得一手好字好文章，一时堪称神童，当然了，神不神的，水渔儿没见识过，她只见识过他的温吞和迂腐。

    因为陶家那九朵水“淋淋”的花儿，她和她的伙伴们便没少捉弄陶幼安，可每一回，他都是温吞吞的笑而受之，受完之后还会笑容可掬的苦口婆心的劝她和她的伙伴们要以善待人莫以恶小便为之要如何如何……

    一想到自己被土罐子撞落水还被他亲了一口之后，水渔儿心中的怒意再次翻腾了起来。

    “土罐子，你还我……”水渔儿不顾玉婆婆和她爹的惊诧从床上一跃而起又腾腾腾的冲下了楼，接受到众人惊讶的目光之后才发现自己此时这样下来声讨陶幼安似乎有些不妥，身上只穿了单衣，披头又散发还光着脚，最重要的是，她再一次看到了那张很“仙气”的脸，顿时，气血上涌，一张俏脸“唰”的如同红透了的果子，一瞬间的空白之后，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上了楼。

    她的反应，让所有人都错愕了，只是，这儿是水至清的家，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吞落在肚子里，可不能有所表现，因为在九莲城，谁人不知水至清最为护短，你可以去他家偷他家的金银财宝，却不可以非议他家宝贝女儿一字一句，要不然，他能放过那偷盗的贼也不会放过惹他家宝贝不高兴的人。

    谁让他是九莲城里最有实权的人呢，惹不起躲不起的那还是装没看见吧。

    厅中众人不约而同的转身，便是平日里气焰嚣张的陶幼安的娘陶刘氏此时也不敢造次，忍着心里诸多不满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不过，厅中也有俩与众不同的年轻人，一个纶巾长衫手拿折扇面露喜悦的盯着水渔儿的方向，一个白衣飘飘背负宝剑一脸淡然的看着这边，不同的装束不同的气质，却有两双一样清澈的眸。

    水至清无奈的看了看空荡荡的楼梯，无奈的摇了摇头，冲玉婆婆略一点头便下了楼，他对这个女儿素来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好由她折腾去，返身回来厅中，他便察觉了这两人的目光，不由微微的皱了皱眉，刚刚在楼上那份柔情也瞬间被冷冽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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