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春羽 - 第 10 章

    

    “因为，我喜欢你。”

    凌若初说罢，房间里鸦雀无声。

    楚小楼惊诧的望着凌若初，似乎是在分辨她有没有说谎。许久，楚小楼疑惑的开口问凌若初，“我……也有被人喜欢的地方？”

    此话一出，凌若初心上狠狠的疼了一把。她很心疼楚小楼。这个扮作男子的少女一直都恶名在外，景州人谈及楚小楼无不唾弃臭骂，殊不知楚小楼自己对纨绔子弟更是深恶痛绝，所以楚风才没有一点纨绔子弟该有的气息，所以楚风才会风度翩翩深为景州人仰慕。楚风，完全就是楚小楼按照自己的喜好给培养出来的。如果，楚小楼不是可以败坏自己的名声的话，她会比楚风更夺目。只可惜，站在风尖浪口的楚小楼为了不让楚家引起朝廷的猜忌，别无选择。

    是的，猜忌。楚正天戎马一生，兵权在握，为人又耿直忠正，深得天下人赞誉。所谓功高盖主，也许说的就是楚正天这种人——这也是为什么年仅七岁尚且懵懂无知、毫无建树的楚小楼能袭子爵的原因。朝廷需要楚正天这样的人才，但不需要楚正天后继有人，不需要楚正天的子嗣也这么耀眼夺目。楚小楼可谓是不负朝廷众望，因自小袭爵位，锦衣玉食、高官厚禄，所以现在完全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不可救药，也深为景州百姓唾弃，这样的人，没有号召力。但是，有着悲苦身世的楚风却长成一代英才，这简直就是为了验证朝廷当初给楚小楼的封赐是多么正确！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楚小楼在安乐，楚风在忧患。这是所有耳闻楚家兄弟的人共有的认知。景州百姓无不希望楚风可以代替楚小楼成为楚将军的继承人来管理景州，只可惜，楚风无论是出身还是长幼都比不过万恶的楚小楼，所以不管楚风有多优秀都无法取代楚小楼成为继承人，除非楚小楼死。优秀的人掌控不了景州，对朝廷来说，威胁就少了大半，楚家也安全许多。

    这些道理凌若初懂，也明白楚小楼这样做的目的。但也因此，心疼楚小楼。

    楚小楼从不曾对百姓的谩骂有什么表示，似乎毫不在意。凌若初也就以为楚小楼是真的不放在心上，可是，如今，楚小楼这话一出，凌若初几乎立刻就明白，楚小楼不是不在乎，而是，无可选择。

    “小楼，”凌若初蹲到楚小楼身边，仰视着她，“你很好，外面的人是不了解你，不然大家一定会很喜欢你。你看，像红颜居的姐妹们都很喜欢你，她们是真的喜欢你，对你不像对那些客人，你感受得到，是吗？”

    楚小楼跟凌若初打闹惯了，乍见凌若初这般温婉贤淑的模样有些吃不消，于是讪笑，打哈哈道，“我当然知道，这里的每一个美人儿都是我的最爱啊~当然，阿初你是最爱中的最爱！”

    凌若初闻言一愣，心中蓦地涌上欣喜之后又泛起酸涩，楚小楼说的不是真心话，她又开始口花花了。楚小楼甚少有正经的时候，唯一一次还是凌若初见到她和秦素羽在一起的时刻。

    “小楼……”凌若初静静凝视楚小楼，仿佛要看到楚小楼心里去。楚小楼毫不无惧的迎着凌若初的眼睛，笑的人畜无害。

    半晌，凌若初苦笑。自己怎么可能看的透楚小楼这个自小就会隐藏心绪的人呢！凌若初看到的只是楚小楼带着笑意的澄澈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却本看不出楚小楼到底有没有懂自己的意思。

    楚小楼是在婉拒。

    凌若初心里清楚。

    虽然明知道楚小楼拒绝自己不是因为自己的出身，不是因为自己青楼女子的身份，但是凌若初此刻还是忍不住怨恨自己的身份，第一次，自从凌若初认识楚小楼以来的第一次，凌若初迫切的想要摆脱青楼女子这个身份。

    “我知道我是青楼女子，楚世子怎会喜欢这样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女人呢？”凌若初不受控制的说出这番自贱的话来。

    楚小楼的眼眸终于有了波动，一抹心疼划过，楚小楼如何忍心听凌若初这般作践自己！

    “唔……”凌若初惊讶的看着楚小楼放大的脸，脑子慢半拍似的才感受到覆在唇上的柔软，鼻尖尽是楚小楼淡淡的墨香，心跳反应过来似的开始在腔内狂跳。

    楚小楼闭着眼睛，嘴角带笑贴着凌若初的唇，好一会儿才退离。

    “阿初，”楚小楼笑意满满的看着凌若初，“你既然知道我不会那样想你，又何苦作践自己。我……其实很喜欢你。只是……这种喜欢似乎跟秦素羽有些不一样……我也不懂。不过，阿初，我只是想让自己占先机，不能让秦素羽控制我，所以我必须掌控她。我虽然喜欢她，但却没有打算和她在一起。”

    楚小楼看着凌若初逐渐有了光彩的眸子，慢慢吐出最后一句话，“我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这一生，我注定是要绑缚在楚家这颗大树上。我不想拖累任何人。阿初，你懂吗？”

    “我……”凌若初急急开口，楚小楼却伸手拦住她，微微摇头苦笑道，“不要说你不在乎。我在乎。我……不想再多添任何负累，尤其是感情……我很累……”

    负累……凌若初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的确，如果自己执意要跟楚小楼在一起的话，会是她的负累。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楚小楼却是世子，这……是怎样的差距！其实，只要自己能陪着楚小楼不就已经够了吗？为何还要有如此奢望！果然是被楚小楼宠久了，所以其实忘记自己的身份地位了吗？

    凌若初笑了。

    素手捧上楚小楼的脸颊，道，“我喜欢你，就像红颜居所以喜欢你的姐妹一样，女人都善妒，你向我请教如何勾，引别的女人不是挑衅么！再说，我可只会勾引男人，女人……你看，勾引你就失败了~”凌若初摊手，一脸无奈。

    楚小楼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虽然明知凌若初是故意给自己台阶下，但是又如何能不心疼凌若初！可是心疼归心疼……

    “我怎么忘了这点……”楚小楼立刻垂头丧气起来，蔫蔫的趴在桌子上，戳自己的手指。

    “其实……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凌若初陪楚小楼趴在桌子上，轻轻开口，“无论男人女人，无非是投其所好而已！”

    “投其所好？”楚小楼立刻来了神，眼冒光看着凌若初，“怎么个投法？”

    ……凌若初敛下心中苦涩，面色不屑的给了楚小楼一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可是……不是你说要投其所好么……”楚小楼哀怨的碎碎念。

    “可我又不知道秦素羽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凌若初立刻火了，狠狠的敲了楚小楼一个爆栗。

    ……楚小楼揉着额头，泪眼汪汪的撇嘴委屈道，“阿初，你怎么打人……”

    “打的就是你！”凌若初毫不客气的翻白眼，“自己去问去观察啊，在这里问我有什么用！我跟她又不熟！”

    “是哦~”楚小楼恍然大悟，高兴的站起来，对凌若初摆摆手，“阿初，你真好！谢谢你，我先走啦~”

    “走吧走吧走吧！”凌若初不耐烦的摆手。

    “阿初，你都不留人家的么……”楚小楼一边被凌若初推着往门外走一边委屈的说。

    ……

    留你，留得住吗？

    凌若初心中又泛起苦涩，却强力忍住，一巴掌把楚小楼推出房间，“砰”一声关上房门。

    楚小楼站在门口，看着关上的房门，登时卸下脸上的笑容，愧疚的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阿初，可我只有你这一个真心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我真的很自私不是吗？

    楚小楼苦笑，伫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关闭的房间门，半晌，悄无声息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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