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澜清求助地望向站在门口看戏的姐妹,然而两人默契地耸肩,同时送来爱莫能助的眼神让路澜清彻底急得跳了脚。
“怎么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厨房内的丁爸也探出头,饶是丁家最为镇定的长辈见到丁妈面前惊慌失措的人也失了阵脚,怔在原地。
“那个……爸。”路澜清讪笑着挠挠头,“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应她的是总算停下哭泣的丁妈,她抽噎地反复同一句话,拍着路澜清左手手背,甚是欣慰。
丁爸上前搀扶着自己的妻子,无可奈何中有透着浓郁的宠溺,“多大了还哭鼻子,这么多晚辈看着也不怕害臊。”
丁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任由他和路澜清扶着自己坐到沙发上,许是她顾着跟自己老伴抬杠的份上才没发现路澜清在看顾怀瑾时脸上异常的表情,“你才老不羞,我这是情感的流露,谁跟你一样闷得跟个木头一样。”
路澜清好笑地摇摇头,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二老,“乖乖休息和她们玩,我去做饭就好了。”
说罢,她便一溜烟地钻进厨房,摸了摸隐在秀发下滚烫的耳根。今日顾怀瑾脖子上系着的丝巾,不经意间总是让她浮想联翩,难道是她迷|情时留下的印痕太深了?
路澜清这头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又害羞地钻进壳子里了。
她强迫自己调整好心绪,把掉落的锅铲放到池子中清洗时,身旁一双正在清洗碗盘的双手让她惊得差点让锅铲从手中滑落。视线顺着那双手而上,丁妈慈祥温和的表情配上满头的绷带让路澜清再一次晃神。
强硬地撇回头闭上眼,路澜清握着锅铲的手青筋突起,她深吸几口气再睁开眼时,旁边的幻象已经消失。路澜清这才没事人一样关上水龙头,转身要去查看材料,结果又愣在原地。
这次路澜清显然失去了冷静,“你要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
顾怀瑾清冷的声线让路澜清眉宇间流露出浓厚的烦躁,她踏步想要穿过时手指却触到了温热的肌肤,路澜清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儿,上上下下打量,看清了才发现自己误将真实的顾怀瑾当作了自己构造出来的幻象。
果然只要丁家二老的虚影出现,自己就会乱了阵脚,失了分寸。
近几日日夜回放的画面重新浮现在脑海,霎时间热气上头,路澜清涨红着脸,手脚不听使唤地同手同脚,显得滑稽无比,她绕过顾怀瑾背对着她低低地说:“没、没什么……刚的话,别放心上,不是对你说的……”
闻言,顾怀瑾扬起眉梢,隐约从她话中捕捉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仅是扬起眉梢直盯盯地看着她的背影。
身后那么灼热的目光又如何会感受不到,就在她快要放弃要转头的时候,丁爸丁妈的出现无疑是她的救命稻草,她被他们赶出来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在他们不经意瞟她右手的目光中,路澜清知道他们可能已经在丁家姐妹口中得知自己右手的一些讯息。他们没有出言揭她的伤疤显然是对她疼爱有加,路澜清对他们的体贴心底感激不已,因为如果他们真的要问起,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搪塞?还是实话实说?
毕竟,他们是她最尊敬的长辈。
路澜清胡思乱想之际,顾怀瑾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她看了眼客厅的沙发,除了顾怀瑾坐的长沙发之外,其他的两个单人沙发已经被丁家姐妹俩分别占领……路澜清别无他法,总不能自己一个人突兀地站着吧,她扭捏地坐到顾怀瑾的沙发上,只不过两人一左一右隔得远远的。
她不着痕迹地抚摸自己滚烫的耳根,眼珠子偷偷摸摸地往顾怀瑾放心撇。倒是顾怀瑾落落大方得多,她捧着茶水浅浅抿着,丝毫不受旁边鬼鬼祟祟做着小动作的人的影响。
丁如水抽空从摄影书中抬起眼眸,别有深意地扫了眼她们二人,心中偷笑不已。而她正对面的丁如润应该是最坐不住的人了吧,她尴尬地只好撕了张草稿纸画起水果素描、
有时候,日夜思念。可是当思念的人出现在眼前,自己却安之若素。
客厅内的四人,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吧。
就餐的时候,丁家好像所有人都没有离开过一样,如四年前那样其乐融融。在丁妈再三要求下,路澜清捡轻避重,挑了在学校里课题研究时的趣事说给她听,典型的报喜不报忧。好在丁妈没有不依不饶地纠缠她说更多,这让路澜清松了一口气。
其实在丁家二老心里,他们总觉得这顿饭有些个诡异,可是单看她们每一个人又觉得没什么不同。俩姐妹是他们自己手把手养大的,因为那件事生疏了一点也正常。路澜清刚回来,四年的时间让她沉稳不少,可是骨子里的那种干净还是存在,所以也没什么不同。至于顾怀瑾,这四年来他们家一直都有受顾怀瑾的照顾,尤其是他们病卧期间,要不然就丁如水一人怎么能完成学业的同时撑起整个家。,顾怀瑾几乎形同于路澜清那般,亲密无间的存在了。
所以……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对吧?
路澜清一直没敢正眼去看身侧的顾怀瑾,只是悄悄地关注着。在丁妈夹了螃蟹给顾怀瑾时,她下意识地截下,赶紧解释道:“别,她不能吃螃蟹,她对这过敏。”
顾怀瑾扬起眉梢,不咸不淡道:“没事,一只还是可以的。”
“不行!”路澜清口气很强硬,什么东西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没有,“不能吃就是不能吃,万一吃出其他问题怎么办?”
“一只而已,又不是第一次。”
顾怀瑾趁着她思考自己这句话而愣神的时候,把她夹走的螃蟹重新夹了回来,随后就听到路澜清气愤的声音:“你——你——”
路澜清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丁妈惊诧地问顾怀瑾:“你对螃蟹过敏?怎么不早说,你以前就刚说出来拒绝的。”
“没事,一只不会有问题。”顾怀瑾神情温和,她不断地安抚着丁妈,将某个已经快急疯了的人晾在一边自生自灭。
路澜清气急败坏地重新抢回螃蟹,全部都咬了一口嘟着嘴不再理会顾怀瑾,一桌人都好笑地看着她近似赌气的举动。
因为路澜清已经吃过的原因,她为了不让丁爸丁妈多想硬是将自己撑了个半死。晚餐过后,丁爸丁妈再三挽留也没能让路澜清留下来过夜,只好让顾怀瑾载她回去。
丁如水在她要走的时候,偷偷拉着她说了一句:“很多时候,看的太透反而不快乐,倒不如幼稚的没心没肺。”
路澜清在车中一直揣摩着她话中的含义,直到车子抵达门口时,她才被顾怀瑾唤回神。
“下车。”
路澜清身子一颤,她错愕地盯着顾怀瑾,僵硬地侧过头,然而门口一晃而过的虚影让她心跳到了喉结。她僵直地开门下车,地上血色一片让她面如死灰,手脚陡然冰凉。她的在胸脯跳得就像铁锤撞击城门一样,不但不均,而且一次紧似一次。
她逃也似的冲进大门,竟连车门也顾不及关上。
顾怀瑾心也因她一连串的举动被提到了嗓子眼,她顾不得停好车,匆匆锁了车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里面漆黑的一片让她眉头紧蹙。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卧室房门进去,又同样轻轻阖上,抹黑坐在床头看着床上在棉被里缩成一团的人儿。
路澜清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好像就知道她是谁一般,开口道:“你出来做什么?”
顾怀瑾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思绪,她平静地说:“你就这么想我走?”
摇摇头,路澜清把半张脸缩到脖子里,闷声道:“她对我不理不睬,有你陪着我,不是也挺好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只想说,某二愣子被丁家以刺激,真真假假分不清了……腹黑的女王在这,祝她好运……
☆、第一百七十章
“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要躲我?”
话刚说出口,顾怀瑾便后悔自己如此不假思索的内容,果然每次在路澜清面前,她总会失了原有的理智与镇定。
好在路澜清只是以为幻象在抱怨自己最近对她的不冷不热,她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幽幽道:“你不是知道的吗?”
说罢,一室久久沉寂,顾怀瑾全神贯注地保持警惕,路澜清的问题着实让她难以接下句,如若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答对了,还可以继续试探下去,反之……想必路澜清会借机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地黏上自己吧。
万万不能落把柄在路澜清手中,否则主动权就尽失了。
在顾怀瑾做好准备打持久战的时候,眼前清澈的双眸陡然睁开,路澜清歪着脑袋自问自答,“如果我跟你继续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尤其是她。我不想再负她了,你该清楚我这几年对她有多恋恋不忘。”
闻言,顾怀瑾心湖荡起了涟漪,不经意间放软了声线,“可你也在躲她。”
听到她这样说,路澜清抿起唇瓣,不自然地撇过头,耳根又开始不争气的发烫,“不是躲……”
“那是什么?”
“就……我喝醉后对她做了那样那样的事情……”抚了抚滚烫的脸颊,路澜清低不可闻地说,“太疯狂了……我不知道在发生那件事后该怎么面对她,一见到她脑子里就自动回放那些画面,除了面红耳赤就是呼吸急促,你让我怎么跟她好好说话。”
顾怀瑾在得知她躲自己的真正原因,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明明吃亏的是自己,反而是这个把自己吃干抹尽的人在害羞不敢面对。
“出息!”
路澜清不满地嘟嘟嘴,依旧撇过头不去看顾怀瑾,她就知道取笑她,也不看看是谁害的,要是换做是丁如水这样那样地对待丁如润,指不定她现在天天在闹离家出走呢。
顾怀瑾探头瞧了瞧,忍住笑意,嗔怪道:“都几岁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二十一了。”路澜清侧回头好整以暇地回答,似又突然想到什么说,“你还记得那架飞机的日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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