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挖取箭头一定会剧痛难当,端木尧能不能受得住还是个问题。但,如今只能这么办了!
云之澈咬牙来到床边,慢慢扶起端木尧,令他靠着自己的肩膀,然后一手抵在后心帮他护住心脉,一手固定住他的身躯,眼睁睁看着拓跋颜一点点割开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新肉慢慢外翻,血疯了一样涌出,端木尧痛得全身痉挛,唇角不断滴血。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令整支箭都松动的时候,拓跋颜与云之澈对视一眼,云之澈点头,一掌拍在端木尧后背箭羽所在的地方,内力催动之下,那半截箭从胸前飞出,带出一道血痕。
端木尧身体猛地前倾,喷出一大口血,随后瘫软在怀,呼吸微弱下去。
拓跋颜继续拿了参片塞到端木尧口中,然后帮他止血。
这次取出箭头再一次令端木尧受到重创,他浑身发冷,不住颤抖着,失血的嘴唇哆哆嗦嗦,呢喃这一个人的名字——轩!
旁边的两人动作俱是一顿,拓跋颜握着端木尧的腕子将其盖好,指尖掠过脉门的时候倏然一顿,目光陡然变得毒辣起来!
他……他竟然又怀孕了?!根据月份来看,不可能是云之澈的,那么就是那个人的了!
仿佛着了魔一般将手伸到端木尧小腹,狠狠用力按下!
他可以忍受端木尧不爱他,也可以忍受北冥翼抛弃他,可就是无法忍受端木尧怀了别人的孩子,所以,他宁愿忍着心中的煎熬来救端木尧,却不能看他肚子里留着别人的种!
第四卷 第二十二章 时光飞逝.物是人非
云之澈见他的手放在端木尧腹上,以为是在查看孩子的状况,起初并不在意,可到后来,怀中的端木尧微微侧头,痛苦地喷出一口血来,他才察觉到拓跋颜不对劲。
反手一掌袭向拓跋颜,想要迫使他离开,可云之澈万万没想到的是——拓跋颜竟是宁愿自己中掌也不松开自己的手!他依旧在用力,表情愤恨地仿佛遇到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唔……”端木尧神智迷糊,但也察觉到有人要对他的孩子不利,勉强开口,声音几不可闻:“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云之澈顾不得好好安置端木尧,翻身下床,与拓跋颜打了起来!
端木尧失去云之澈的搀扶,缓缓跌倒在锦被之中,腹中的痛楚仿佛胜过了胸口的痛,他摸索到一把匕首,想也不想,朝拓跋颜刺去。
这一动作用去了他所有力气,还未清楚到底结果如何,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一般,软软倒下……
拓跋颜手臂中了一下,不得已松开了按在端木尧小腹的手,而云之澈的攻击一轮接一轮袭来,他不由自主地后退,轮椅动得飞快。
云之澈将他逼退,拦在榻前,恨恨道:“你想害死他吗?”
拓跋颜冷笑:“我若想害死他,方才又何必救他?”
“那你还……”
“那个孩子不能留!”拓跋颜截断云之澈的话,“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再孕育婴孩!否则,到不了生产之日,他便会衰竭至死!我是为他好!”
“胡说八道!”云之澈怒道,“你方才的表情我全看见了!你恨不得那个孩子死!可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将那孩子害死,尧儿也活不成了!”
拓跋颜大笑三声,几乎笑出眼泪:“云之澈,你可真是个情痴,他肚子里留了别人的种,你还如此护他!难怪当年你得不到他的人,更得不到他的心!”
云之澈愣了一愣,随即反驳,言语犀利如刀:“你不也一样?”
拓跋颜仿佛被噎到,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云之澈一拂衣袖,仿佛君临天下的王者一般睥睨着拓跋颜:“起码我还得到尧儿的信任,你呢?除了伤害他,还能做出什么!”
拓跋颜咬了咬牙,没有吭声,半晌,才道:“是,我是不如你心机深沉。我这个人就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不早就将我看穿了吗?所以才有三年前的一幕。”
云之澈瞳孔蓦然收紧,目光凛冽:“今日多谢你为尧儿疗伤,不送!”
拓跋颜哈哈大笑,也不强留,独自将轮椅转过弯,朝外走去:“云之澈,过不了多久,你还会去求我的!”
云之澈直视着他的背影,默不做声。
以后,他才不会再去找他!这个人面兽心的狠辣皇子!
还好,拓跋颜已经将端木尧体内的箭头取了出来,云之澈又召来太医仔细查看过,孩子也无甚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从此之后,便一心一意地照顾这他。
端木尧一直沉睡不曾醒来。
云之澈每日帮他输送真气,翻身按摩,喂食糖水,竟也乐此不疲。而且,没想到这一下就过了三个月。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
例如:离斩轩登基为王。
例如:端木麒落草为寇。
例如:拓跋颜重返西夏。
端木尧却仍未醒。他睡在床榻之上,安静得仿佛死去。
这天,云之澈将他抱出寝宫放在屋外的躺椅上晒太阳,喂过糖水之后,云之澈如往常那般执起他的手臂,轻轻揉捏拍打,以防长时间不运动肌肉老化溃烂。捏完左手是右手,捏完手臂是双腿,然后是捶背揉肩,甚至连太阳穴也力道恰好地揉了揉。
端木尧的身体仍旧十分虚弱,明明怀孕了的人,应该珠圆玉润才是,他却是瘦骨嶙峋,按说这样瘦了应该可以看出他腹部的变化,可他偏偏仿佛根本没有怀孕一般,小腹平坦,腰身细弱不堪。
云之澈轻轻叹了口气,每日里的自言自语又上演了。
“尧儿,今天御花园里的海棠开了,很漂亮,你以前最喜欢了,等你醒来,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尧儿,昨天有件事忘了跟你说,西夏老国君生了重病不治,将皇位传给了他的小儿子。说起来你也认识呢!就是那个坐轮椅的,想起来了吧?没错,就是拓跋颜。唉,他可真是心狠,才刚做皇帝就把他二哥的兵权给架空了。连远在边疆的大哥也不放过……”
“你看看我,没事跟你说这些作甚?我知道你想知道离斩轩的事,不过,你若不醒,我就不告诉你。”点了点端木尧高挺的鼻梁,云之澈叹了口气。
“好吧,看你今天也很乖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点点吧!他也做了皇帝了,威风八面,从咱们灵祁都能听见号角的声音。登基大典,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不过……听说他病了,病的不轻,还是被人抬着上了金銮殿的。唉,医者不自医,这句话果真没错呢!”
“皱眉了?不开心了?好吧,等你醒来,咱们也弄一个风风光光的登基大典,以后你还是灵祁国的皇帝,到时候跟他离斩轩平起平坐!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你!”云之澈抚平端木尧皱起的眉,低声安慰。
觉得晒太阳的时间差不多了,云之澈重新将端木尧抱回寝宫,安置在舒适的床榻之上,软软的被子搭在他身上,然后去吩咐侯在殿外的小太监,让他嘱托御膳房多熬些汤来。
房里的端木尧却是慢慢地费力地睁开眼睛,先是望着头顶的纱帐发呆,然后,努力伸手覆在小腹,轻轻摩挲,感受里面小生命的迹象,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下。还好,孩子还在……
本能地撑起手肘想要起身,无奈躺的时间太久,再加上长时间进食不足,身体十分虚弱,刚起了一点又跌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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