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旸的注意放在来往的路人身上,并未关注到宋尘神色,语调轻缓地“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似是颇有兴趣,她收回眼,目光首先便落在洛渊身上,这时正值正午,耀眼却不炙热的日光倾洒在飘然拂动的白衣之上,加之洛渊本身肌肤白皙无暇,周身仿佛笼了一团朦胧的白光,美得惊心动魄,林旸视线触及,不自觉便微微眯起了双眼,未等看清洛渊神色,清淡低缓的语声忽如一阵清风吹拂入耳,“那便留宿一夜。”
林旸感觉一道视线逆着光清淡淡地落在自己身上,引得人心口发烫,“我想看。”
林旸嘴角动了动,终是忍不住弯起一抹了然却心动的笑,“好巧,我亦想与小美人一同留下看看。”
余下三人皆无意见,就此入城寻了间客栈住下,白霁向来对此类热闹事能避则避,一路过来见钟林晚澄净的眸子里掩不住的好奇期待,第一次并未对入夜后可以预见的吵闹产生不悦,她晓得钟林晚被捆缚得太久,许多平常人眼中的平常事她是见都没有见过的,以后两人相守同行,该带她到四处去走走,见识一下各地的山川大河,风土人情,那些扰人的凡尘俗事便也有了值得欣赏的道理。
半日无事,入夜用过晚饭后四人便一同出了门,宋尘托口另有要事并未同她们一路,四人闲谈漫步,自得悠然。入了夜街上的人便更加多了,但却不甚拥挤,边陲小地毕竟不似神都一般繁华,远不至于人挨人人挤人的喧扰,热闹得恰到好处,街边的小摊贩也并不叫卖,悠闲地坐在摊后等人来问,四人一路过来全然不觉拥挤吵闹,倒是真能放下心思来玩了。
城郭被沂水半抱,河灯自然得出城去放,待四人慢悠悠地沿街走出城去,怀中早已抱了不少东西,面具珠钗和各类说不清用处的小新奇玩意堆了满怀,钟林晚更是一手擎着糖葫芦另一手还拿了包松子糖,简直不知该先吃哪样,林旸看得好笑,挑眉调侃道:“得亏小哭包从那个冤大头公子那里赚了不少银两,不然还禁不起这般铺张,看来以后还是得小哭包管钱才是。”
这句话本意是调侃白霁,这人听了却没甚么反应,垂眸沉思片刻,反倒认真看向了钟林晚,“我不懂这些,以后你自己拿着银钱,喜欢甚么便买甚么。”
钟林晚听了两人的话脸上立即便烧了起来,心尖却因着白霁一本正经的言语熨帖地泛出甜来,仿佛有人执着羽毛不住轻轻拂动,一整颗心都忍不住颤栗地倾向这人,四人且逛且走,逐渐接近到了河边,河岸上已然聚集了不少人,盏盏萤火乘着流水飘向黑暗尽头,汇集成一条满载祈愿的银河。
林旸有了前一次在神都的经验,这次便“懂事”许多,主动在一处卖河灯的小摊前停了下来,笑盈盈地看向洛渊,眼中光彩灼灼,“我有一个心愿非写不可,不知小美人可有什么愿望么?”
洛渊勾了勾唇,目光落在摊上整齐摆放的河灯上,摊主是位慈眉善目的大娘,见几人有意买灯便主动搭起话来,“几位姑娘长得真生好看,平日里定有不少小后生追在后头,想必祈的不是姻缘灯了?”
林旸笑得轻弯了眉眼,浅褐的眸子里满是赞赏骄傲之色,“的确与小后生没甚么干系,但却是姻缘灯不假,求的是这天底下第一好的人。”
大娘一脸了然的和善神色,笑呵呵道:“单见姑娘样貌便配得上了,河神听了你的愿望定是乐得成全这桩美事。”
林旸听得舒心遂意,顺着话便买下了四盏河灯,直接将其中两盏塞给了白霁和钟林晚,四人寻了河岸上游一处的空位,各自执笔。河灯设计得极为巧妙,灯座与灯芯连接处藏了一处小暗格,写好的愿望折好置于其中,最后会同灯芯一同燃尽,灯盏便也随之沉入了水中。
林旸心中早有打算,几笔便写完,抬眼却瞧见洛渊也已将笔放下,好奇地向她侧转了身子,“小美人写了甚么?”
洛渊垂眸注视着她,眸色深邃柔软,嗓音是蛊惑人心的低柔缱绻,“愿林旸一生顺遂,长命百岁。”
林旸心中剧烈一颤,陷入她如水的眸中,沉默片刻才故作生气道:“单独一个愿望都是要留给自己的,以后不可以写我。”
洛渊眉目温然,笑意在漆黑的眸中缓缓流淌开,“如此你写了甚么愿望?”
林旸薄唇抿出一条线,被人看穿般皱了皱鼻尖,眼睛却不避不闪地直直注视着洛渊,一字一顿地开口,“我想同一人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这辈子不够,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还不够,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才好。”
洛渊眼中盛敛了细碎的光,柔和又深情,语声放缓得更加轻柔撩人,“那人可是名唤洛渊么。”
林旸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白衣如雪之人,无比眷恋地将头埋在她颈侧,轻声呢喃,“是个明知故问的坏心人。”
洛渊不动不晃地由她抱着,身姿挺拔,怀抱却极为柔软,仿佛千般缱绻万般柔情全部给予了她一人,片刻后,一声温柔至极的气音才在林旸耳边缓缓吐息出来,“林小姑娘,我要与你下聘啦。”
林旸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她,眸中是来不及反应的茫然,“什么下……”
洛渊垂在身侧的手臂慢慢抬起,莹白如玉的纤指上不知何时勾了一枚吊坠,其玉色泽上等,如血赤红,古朴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枚栩栩如生的鲤首,颈下半指即收,虽形状圆润却不免有种意犹未尽的突兀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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