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真的睡着了。犹豫再三,沈冬雪还是抬起卫慕清的胳膊,往上移了移,放到了自己脖子的位置,用脸蹭了蹭,安心睡去。
半夜醒来的卫慕清感受到了胳膊下温热的肌肤,在黑暗里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搂紧。
☆、第 18 章 第18章
一行人行刚进到了耀京所在的麟州与灵州搭界的地方,却不巧被山匪劫了道。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哎哟!”
“啊!”
“好汉饶命!”
马车里的沈冬雪掀开帘子,趴在窗框上看着外面被侍卫单方面痛殴的山匪,“果然和话本里山匪说的话是一样的哎!”
十几个山匪被制服,缚了手脚押到马车前。从后面马车上下来的云泽和沈庆上前开了车门,云泽扶着卫慕清下了车,给卫慕清套上披风;沈冬雪见状也跟了下来,沈庆也上前替她披了件大氅。
走上前,卫慕清才发现,这十几个“山匪”,竟然个个面色蜡黄、瘦骨嶙峋。
“都起来吧,”卫慕清俯视着他们,“你们都不是真正的山匪吧?”
看似领头的人率先站了起来,冲卫慕清和沈冬雪鞠了一躬,“夫人好眼力!小的几人本都是附近山脚宋家村的村民,奈何家里的良田尽被西泽县里的史老爷强占了去,小的们都上有老、下有小,没了田地,只能在这商人常走的道儿上等着劫点碎银过日子。”
“看你也像读过书的人,难道不曾报官?”
“夫人定当是外地人。您有所不知,这灵州的知州是个混蛋,下面的知府、知县也跟着犯浑!这个史老爷是西泽县知县的妻舅,平日里尽是欺压县里几个村的村民,我们就算是告了官也都被知县压下来了。出来劫道也着实是无奈之举啊。”
卫慕清闻言看向沈冬雪,沈冬雪此刻的面色也是十分难看,见卫慕清看过来,便冲着她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原来灵州知州不是个例。
“戴宴、柳风,你们两个跟着几位大哥去村子里看看情况是否属实,如果属实便带着村里的村长或者其他说了算的人回来。”
“是。”侍卫中站出两个青年,行了礼,跟着村民们离去。
“公主、驸马,外面风大,还是回车里等吧。”云泽见众人走远,便上前道。
卫慕清点点头,拉着沈冬雪的手回了马车。
“公主,微臣着实不知灵州地界已经至此。”
“不是你的错,你久居深闺,若不是兄长遭受这无妄之灾,怕是你连灵州知州是个什么样的货色都不知道。”卫慕清拍拍沈冬雪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安慰道。
这是成亲以来第一次被卫慕清如此认真的安慰,沈冬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两人初识的那段日子,十分感动,连卫慕清放在她手背上的手没有收回去都没注意了。
“说说你所知道的灵州吧。”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卫慕清也算把灵州的美食给了解了个差不多――沈冬雪对家乡了解最多的果然是戏与美食。过了好半晌,云泽终于来敲门了。
“回夫人,这是宋家村村长的儿子,也是村里唯一中过秀才的人,宋文杰。”戴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男人,正是刚刚那伙人的领头。
“情况可属实?”
“情况皆属实,村里的良田都被圈了起来,有人持兵看守。”
“村里一共多少户人家?”
“回夫人,宋家村不打,一共十七户人家。”
“云泽,去拿三十四两,要碎银。”
“是。”不一会云泽就从马车里拿了三十四两碎银过来。
“戴宴、柳风,你们陪宋文杰把这三十四两碎银拿去村里,每户二两,先分了拿去买粮糊口,总不能日日在这劫道。”
“多谢夫人大恩大德!救命之恩,宋家村人没齿难忘!敢问夫人姓氏,小的想给您立个长生牌位。”
“心意到了便够了,不出两个月,你们的田地定会还给你们。且安抚好村里老小,不要生事。”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戴宴、柳风,你们分完钱不用回来这里了,按计划向前走追我们便是。行了,去吧。”
“是!”戴宴应了,转头嘱咐了一下其他侍卫,便带着碎银再次前往宋家村。
“俗话说‘相由心生’,难怪公主天人之姿,原来是一副菩萨心肠。”
“若不是本宫‘菩萨心肠’,驸马觉得自己此刻还能跟本宫坐在马车里闲聊?”
沈冬雪语塞。
卫慕清突然想起沈冬雪当初的盘算,便问道:“既是考取功名了,你自可以求个一官半职为你兄长伸冤,偏得非要做这驸马?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你就不怕?”
沈冬雪神色变得十分尴尬:戏看多了,一时没想过来。
卫慕清见沈冬雪神色尴尬,内心也有些尴尬:好像多嘴了,万一驸马要悔婚怎么办?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跟沈冬雪的“约法三章”,心里又踏实了下来。
一路上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沈冬雪内心开始忐忑不安:卫慕清果然还是厌倦了现在这种做戏的日子了吧?这就是在怪我毁了她本应有更好的婚事吧!为什么我当初就没想过,只要做了官就可以为兄长伸冤呢?为什么偏要做什么“女驸马”,连累公主也犯了“欺君之罪”!哎,我真的是太蠢了!
卫慕清看着沈冬雪面色纠结,竟隐隐有落泪之势,也有些慌了,“驸马……还在为本宫刚刚的话挂怀么?本宫只是那么一说,并无责备你之意。”
沈冬雪闻言抬头看向卫慕清,眼里尽是自责与愧疚。
卫慕清突然觉得心口一痛,回想这些天自己做的事,好像的确有些过分了――自己总是利用沈冬雪的愧疚和自责来欺负她,却忘了她其实是个独自离家数月,忧心父母兄长,还要同官场上老狐狸、小狐狸勾心斗角,从未吃过苦的富家大小姐。
“对不起。”
沈冬雪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看着卫慕清,却见卫慕清表情严肃,不像玩笑,“以后本宫不会再欺负你了,你不用太自责。”
不知道能说什么的沈冬雪就这么发着愣,和卫慕清面对面的坐着。
直到进了西泽县的县城,云泽和沈庆找好了客栈来请两人下车。
“云泽,再去订一间上房吧。”
“公主?”
“去!”
“可万一传出去……”
“若传出去,就说本宫偶然风寒,怕把寒气过给驸马所以才分房的。”
“是。”云泽看看卫慕清,又看看站在一旁低头不做声的沈冬雪,一步三回头的又去了柜台。
过了会儿云泽回来了,“公主、驸马,老板说上房没有了。”
沉默了许久的沈冬雪终于开口了:“公主,不用麻烦了,微臣宿在外间就是了。”
“宿在外间?那你让云泽怎么办?”
“是微臣思虑不周了,不如就去开间普通的客房吧,微臣赶考时也住惯了。”
“那便随你,云泽,去……”
“不用劳烦公主了,沈庆!”
“驸马,何事吩咐?”
“去订一间普通客房。”
沈庆看看沈冬雪,又看看卫慕清,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的去了。
“那微臣便不打扰公主休息了,先退下了。”
卫慕清见沈冬雪垂头躬腰的样子,有些心疼却又有些怒气,袖子一甩便道:“随你去吧!”
沈冬雪行了礼,离开了卫慕清的房间。留下云泽一头雾水,不知道两人突然间闹了什么脾气。
☆、第 19 章 第19章
直到进了红林县地界,两个人还在闹情绪。云泽本想劝一下两人,但是想起远在耀京的云梦,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沈府坐落在红林县县城最富庶的地方,进了红林县还要走差不多半天的路程。不知道是从哪儿走漏了风声,车队刚行进到红林县县城城门时,就看到红林县知县带着一众衙役恭敬的候在那儿了。
“下官恭迎公主大驾。”
“怎么?知县大人只恭迎本宫,那本宫的驸马,知县就不‘恭迎’了吗?”隔着马车,卫慕清幽幽问道。
“请公主恕罪!是下官嘴拙不会说话,还望驸马大人有大量,不同下官计较。”
“行了,本宫本来就是来拜见公婆的,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都回吧。”
“不知下官可否有幸,前去贵府拜访驸马与公主?”
“驸马觉得呢?”
“此事全凭公主做主。”
“那便明日吧。”
“下官恭送公主与驸马回府。”
沈府门口的盛况一点不亚于刚刚的城门口。沈老爷带着沈夫人还有家里的大小管事,早早就站在府门口等着。
见卫慕清和沈冬雪下了马车,一群人急忙躬身行礼道:“草民恭迎公主大驾。”
“公公婆婆快快请起,本当是慕清给公婆见礼才是!”卫慕清扶起了沈夫人,沈冬雪也扶起了沈老爷。
沈老爷和沈夫人只接到了沈冬雪写来的说自己高中、成亲和沈秋越要得救的信,并不知道沈冬雪的女子身份仍没有公开只透露给了卫慕清,就连公主要来的事也是知县来府里贺喜他们才知道的。
见沈冬雪一身男装打扮,卫慕清也是一副“儿媳”的姿态,沈家二老一头雾水,但还是顺势道:“快进府吧,一路上累了吧,你娘给你们做了些吃的,也不知道公主喜欢什么,就随便做了些家常。”
“公公婆婆唤儿媳名字就是。”
“这怎么使得!公主的闺名岂是草民可以直呼的。”
“那便唤媳妇‘清荷’吧。都是一家人,喊‘公主’着实见外了。”
“爹、娘,就听公主的吧。”
进了正厅,就见丫鬟们正一盘盘的上着菜。
“家常便饭,比不得京城,还望公……清荷不嫌弃。”
“儿媳也挺向往寻常人家的日子呢。”
用完膳,沈夫人看卫慕清一脸疲倦,便道:“一路劳顿,清荷和冬……学不如先去歇息一下。”
“谢谢婆婆关心,那儿媳先去小憩片刻,晚些再陪婆婆聊天。”
“东学,还愣着干嘛,带清荷回你院子里休息啊。”
“是,娘。”沈冬雪见躲不过,只好站起身,准备带着卫慕清回房。
刚走到门口,就迎面跑来一个小厮,一面跑一面喊:“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
“是啊,少爷不是在这站着呢么。”沈老爷对小厮在公主面前的大呼小叫很不满。
“不是,是大少爷!”
小厮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瘦高的身影从远处缓缓走过来。
“哥哥?”
“你怎么做这副打扮?”沈秋越不知道自己在牢里的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昨日突然来了自称钦差的人说要为他申冤,今日就放了他回家。
未等沈冬雪开口解释,沈老爷和沈夫人就走了出来,看着自己瘦得皮包骨头的儿子,心疼得红了眼眶。
“爹,娘,儿子不孝,让你们担心了!”说着,沈秋越就跪在了二老面前,立刻被沈夫人拉了起来,又看到了站在沈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