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身边气质高贵的陌生女子,“敢问这位夫人是?”
“你不知道,你‘弟弟’今科中了探花,三生有幸尚得公主,是公主替你申得冤。”沈夫人刻意加重了“弟弟”的读音。
沈秋越闻言皱了皱眉,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冲着卫慕清躬身行礼道:“公主救命之恩,沈某没齿难忘!”
“兄长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是相公的兄长,自然就是清荷的兄长,做弟妹的在兄长困难之际搭一把手是应当的。再说,这个冤是绥王替兄长申的,就连跟父皇告御状也是相公告的,清荷在这件事里并无多大作用。”
“公主过谦了,若不是公主,冬雪也没有机会告御状了。”
“好了好了,你弟弟和弟妹也是刚刚才到,劳顿一路了,让她们先去休息,你也些日子也受苦了,娘叫厨房给你做些你爱吃的,吃完了也好好去睡一觉啊。等休息好了,咱们一家人再好好聚聚。”
“是,娘。”
“那儿媳和相公先回房了。”
“爹、娘,孩儿先回房了。”
“去吧去吧。你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没换,屋子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
沈冬雪住的院子名字叫夏蝉阁,虽不算大,但是假山、流水、凉亭、秋千,一一俱全。卫慕清对这个雅致的小院子十分喜欢。沈冬雪的卧房布置的也是十分雅致,大概是因为沈夫人出自书香门第,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女红用品,倒是诗书典籍有一些。
“公主便上床歇息吧。”
“那驸马呢?”卫慕清坐在床边,见沈冬雪并没有过来的意向,便开口问道。
“微臣去外间榻上便是。”
“怎么,回了沈府,还要本宫装病么?”
沈冬雪语塞,想起跟卫慕清的“约法三章”,又想想今日府里的人都见到了公主身体健康,自己单独去住的确不太像话。
见沈冬雪有所松动,卫慕清忙放柔声音道:“上来吧。这些日子赶路,都没能好好睡一觉呢。”
“都是微臣拖累了公主。”
“够了,本宫都说了不怪你了!你再这么自责是埋怨本宫吗?”
“微臣不敢。”
“那就乖乖上床睡觉。”
“是。”
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沈冬雪,卫慕清觉得自己最近变得有些失控。明明想着要对她好,不再欺负她,可当看见沈冬雪的过度自责时,还是忍不住冲她发火。这种违心的状况,到底还要持续多久?想着想着,卫慕清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卫慕清看着不自觉睡进自己怀里的沈冬雪,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再这么下去,自己很可能会失去她。
不多时,沈冬雪也醒了过来,卫慕清假装也刚刚睡醒,看沈冬雪揉了揉眼,眼角似乎有泪痕。
两人唤丫鬟打了水,净了面,就有小厮喊两人前去用膳。晚膳十分丰盛,鸡鸭鱼肉一应俱全,沈冬雪发现卫慕程说的没错,卫慕清是真的喜欢吃鱼。
用晚膳,沈老爷把沈冬雪叫到一旁,悄悄问道:“你跟公主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你是女子吗?”
沈冬雪便把自己坦白的事和公主的打算简单的跟沈老爷说了,沈老爷长叹一口气,回去遣了屋子里所有的丫鬟小厮,冲卫慕清深鞠一躬道:“是我沈家对不起公主啊!”
“沈老爷快快请起,若不是沈大哥出了此事,本宫和父皇也不会知道,我辉朝官吏之中,竟还有如此害群之马。”
沈夫人看得不明所以,沈冬雪便又解释了一遍。沈夫人听完,连连落泪,“我沈家三生有幸得公主相助,结果却害了公主的良缘,草民一家真是愧对公主啊!”
“沈老爷、沈夫人莫要太过自责。‘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冬雪的才华也绝非一般女子,她的出现,于本宫、于太子都是极大的助力。事已至此,本宫时常也觉得愧对沈家、愧对冬雪,因着本宫执意要父皇指婚于冬雪,连累冬雪此生只能奔波于官场,不能再过相夫教子的平凡生活了。”
“公主这话可是折煞草民一家了!”
“罢了罢了,都过去了,便不提了。不如说说沈大哥的事吧。”
☆、第 20 章 第20章
沈秋越比着入狱前消瘦了太多,但仍掩盖不去容貌里的那份艳丽,神肖沈夫人的五官,连眉梢处都是脉脉的情意。
卫慕清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算命的会说沈冬雪女生男相了,比起沈秋越来说,五官更肖沈老爷的沈冬雪的确还是适合“英俊潇洒”这种词。卫慕清想,本地人不把女儿嫁给沈秋越,怕也不单单是信了那句“克妻”,这种比自己容貌还艳丽的相公,哪家姑娘也不希望嫁吧。
“都怪儿子一时冲动打伤了梅赐尧,连累妹妹被步家的小子强制退了婚,让爹娘和妹妹吃了这么多苦,更是拖累了远在京城的公主!”
“怎么能怪兄长你呢,你所做的也不过是常人之举。若不是梅浩淼徇私枉法,又怎么会有今天。”听到“退婚”二字的卫慕清,神色有些难以言喻。
“公主说的是。这梅知州在灵州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整个灵州数他最大,谁也管不得他。百姓们心里大都有苦却不知去哪里说道!”
“今日便可说道说道了。”
沈老爷抿了口茶,叹了口气道:“哎,话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愿闻其详。”
“这梅知州起先只是西泽县的七品知县,但是因着在西泽县治理有方,十三年前上一任知州乞骸骨之后便提拔了他做这个知州。初任知州的前三年,梅浩淼还跟做知县时一样兢兢业业,可就在十年前,他的儿子梅赐尧失手把一个前去湖边踏青的女子推到湖里淹死了。这女子幼年失怙,后又丧妣,只剩一个做木匠的哑巴兄长。出了事之后,她的哑巴哥哥找了村里的村长,到衙门告了梅赐尧,可梅浩淼非但没判梅赐尧的罪,反而把哑巴和他们村长以‘诬告’为由杖责二十。”
“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卫慕清闻言,蹙眉,语气十分不善。
“哑巴是个木匠,从小没读过书,不识字又口不能言。村里读过书的见村长都挨了板子,更是一个个袖手旁观,生怕引火烧身。哑巴没地儿告了,只能把妹妹草草葬了,不了了之。”
“真是岂有此理!”
“后来梅赐尧又坑害死不少无辜之人,可梅浩淼全压了下来。两年前,松燕府有个姓林的商人,女儿本是同另一个齐姓商人的长子有婚约,奈何林家女儿被梅赐尧看上了,让梅浩淼给林家直接下了聘礼,不从的话就把林家和齐家的人都抓紧牢里。林家女儿一听,只能屈服于梅浩淼的淫威,上了梅家的花轿。结果成亲当天,林家女儿在新房自缢了。”
“也是个烈女子啊。”
“出了这事之后,齐家也震惊于林家女儿的刚烈,便和林家一同进京准备去刑部告状。然而刚进了耀京,还没找到刑部的门在哪,俩家的人就被人揍了个半死扔到了荒郊野外。回来之后,两家也死了心,这梅浩淼明显是背后有人,压根动不得他。”
沈冬雪坐在一旁,听得也是目瞪口呆,她偷偷侧过脸去看了一眼卫慕清,就见卫慕清脸色已然铁青,觉得不能再让沈老爷这么继续说下去了,便插言道:“今日哥哥回来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哥哥的案子结了?”
“案子尚未结案,还需要审理,只是我罪不至收监,便把我放回来了。”
“那对于梅家父子,钦差怎么说?”沈冬雪又问。
“好像是有圣旨直接免了梅浩淼的官,知州之职由钦差暂代。”
“明日本宫打算前去松燕府,不知诸位可否方便一同前往?”
沈老爷问道:“公主去松燕府是?”
卫慕清脸色缓了些,却还是十分难看,勾了勾嘴角道:“本宫初来乍到,总要前去拜访一下当地知州不是。正巧拜访完了还能留在那儿转转看看,等着案子了结。”
“可公主不是答应了知县明日来府里拜访的么?”沈冬雪想起城门前的知县,开口道。
卫慕清侧过脸直视着沈冬雪,假笑着道:“本宫忘了。”
第一次见卫慕清找借口爽约还如此理直气壮的沈家三人目瞪口呆,却还是道:“皆听公主安排。”
“那今日大家都早些歇息吧。”
“叫下人再为公主准备一间卧房吧,冬雪的房间着实小了些。”
“沈夫人,不必了,对外冬雪还是本宫的驸马,到了‘婆家’跟‘相公’分房也太不像话了些。”
“公主考虑的是,是民妇思虑不周了。”
“爹、娘、哥哥,那我就先和公主回去了,你们也早些歇息吧,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
回了夏蝉阁,沈冬雪叫下人送了热水来,准备让卫慕清沐浴。卫慕清半倚在桌旁,看了看木桶里冒着热气的水,却不动作。
“是不合公主心意吗?微臣家里并没有适合沐浴的花瓣。”
卫慕清并不回答,反而眯着眼看着沈冬雪问道:“驸马之前,有过婚约?”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沈冬雪一下子红了脸,有些结巴道:“是……是小时候爹娘给订的。”
“那你那个‘未婚夫’较之本宫如何啊?”
“微臣……并没有见过步公子。”
听沈冬雪说没见过,卫慕清脸色好了一些,又问道:“当时被退婚时,驸马可难过?”
被这咄咄逼人的问题问到不知该作何回答的沈冬雪看向卫慕清,发现后者不是开玩笑,神色竟然很认真,沈冬雪觉得卫慕清是在取笑自己,恼怒的转身去了床边,径自宽了衣钻进了被里。
以为沈冬雪是因为心情被发现而恼羞成怒的卫慕清“噌”地站起来,三两步走到床边,坐下,右手撑在沈冬雪脸旁,俯视着她:“你因为与一个没见过的男人的婚约取消而难过?”
被再一次强调退婚的沈冬雪再好脾气也忍不了了,猛地坐起身,声音颤抖,竟然哭了起来,“微臣敬着公主是公主,微臣是有愧于公主,但公主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啊!先前公主说的不欺负我果然都是谎话!我是被退了婚,可这也不是我的错啊!公主何故取消于冬雪!”
“我不是取笑你!”见沈冬雪误解了还哭了出来,卫慕清也有些着急,伸手替沈冬雪擦泪却被挥了开来,只好直视着沈冬雪的眼睛解释,“先前是我表达方式不对,我道歉,对不起。但是我接下来的这些话,一旦说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沈冬雪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脸渐渐白了下去。
见沈冬雪脸色变得更差,卫慕清险些打了退堂鼓,但是思及刚刚听闻沈冬雪有可能会嫁给别人时自己那滔天的醋意,还是说了下去,“冬雪,我喜欢你,你没听错。虽然你我皆为女子,可我忍不住想要拥抱你、亲吻你。想和你一起看遍辉朝大好河山,想和你一起蹴鞠赏花,想和你一起听戏下棋,想和你……共度余生。”
本以为是被讨厌了的沈冬雪,结果却是喜从天降,太过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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